“娘子與武康伯大吵一架，鬧著要去晉地投奔莊太妃。可是翌日清晨，便一病不起，勉強撐了半個月，就……走了！”

灰婦人哭得不能自已，“娘子走后，武康伯陸陸續續清理了蘇家陪嫁的下人，除了婢子，死的死，去莊子上的去莊子上。婢子是因為男人乃武康伯的心腹，常年來往邊關和京師，武康伯想用婢子牽制他，這才留了條命。”

這目驚心的舊事令人發指，陸九萬不解地問：“武康伯，為何給你家娘子服避子湯？”

這該不會是武康伯癡莊太妃，就找了小姨子當正妻吧？

陸九萬最近接的白月替有點多，表示實在吃不消了。

好在，灰婦人搖了搖頭：“婢子不知，如今想想，當年這樁婚事確實來得突兀，只不過大家都以為武康伯是沖著討好娘娘來的，所以并未多想。”

陸九萬心思一，問：“那，你家娘子與莊太妃，生得像麼？”

灰婦人又搖了搖頭：“大娘子未進宮時，是端莊嫻雅的那類，天生的眼柳葉眉；我家娘子卻偏俏，是圓臉杏眼。”

“武康伯親前，與你家娘子見過面麼？”

“沒。”灰婦人肯定地道，“京師與金陵相隔甚遠，兩人并沒有見面的機會。”

“那他倆第一面，武康伯可曾流出，類似失的緒？”

灰婦人想了想，遲疑地否定：“應當，沒有吧？武康伯當時，含脈脈，還念了首詩，兩人，至明面上看，算得上是琴瑟和諧。”

陸九萬點點頭，心說要麼武康伯的確不是沖著那張臉去的，要麼就是武康伯太能裝了。

思及莊太妃，慨地嘆了口氣，世人對莊太妃的評價多是天生骨，禍國殃民，想不到曾經也有端莊嫻雅的時候。

翻了翻匣子里的東西，一沓泛黃的藥方與擱了不知多久的藥渣，難為此人保存了那麼久。

看灰婦人沒什麼可說的了，隨口問：“關于你家大娘子，也就是如今的莊太妃，你可知什麼線索？”

朝廷跟晉王勢必有一戰，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白澤衛干點斥候該干的事兒，沒病。

灰婦人小心翼翼地試探：“您想問，關于哪方面的？”

“哪方面都行。”陸九萬怕心生警惕不說實話，便找了個理由，“你方才說，蘇家接連死人之事，本覺得甚是奇異，只是蘇家二老既已去世，若想細查，恐怕只能驚擾唯一還在世的莊太妃了。”

灰婦人松了口氣，低頭用心思索了一番，遲疑著道：“有件事，婢子不知有沒有關系。”

“嗯？”

“大娘子，宮前，其實是有一樁婚事的。”

“什麼？”陸九萬愣了，失聲道，“有婚約就不必參加采選了呀！”

“只是青梅竹馬，口頭約定。”灰婦人慌忙解釋，“兩人發乎止乎禮，并無半點逾矩之！”

原來如此。

陸九萬松了口氣，差點以為負責采選的欺下瞞上了。

“這事兒吧，嗨，也怪家老爺。”灰婦人目憐憫，“當年張小人家道中落，又攤上了司，家老爺看大娘子一片癡心，擔心嫁過去罪。正好負責采選的老爺說大娘子容貌端莊，姿純，有很大希中選。所以，家里便……”

“后來呢？”陸九萬托腮著，覺得既然提起了此人，怕是事還沒完。

“后來，大娘子宮，張小人亦渡過了難關，在白澤衛南鎮司混得風生水起，幾年后還京了，聽說頗重用。”

白澤衛南鎮司，位于金陵，主要負責白澤衛的人事檔案和軍匠。

“哦？”陸九萬挑了挑眉，沒料到這還是位前輩，“他什麼？”

“原先張辰。大娘子宮那年，改了張遠琛。”

“當啷！”

手中把玩的筆掉落，陸九萬失聲驚問：“哪個遠，哪個琛？”

灰婦人不知為何如此激，得虧這婢子略識些字，想了想，詳細分說：“原先是星辰的辰，改名后，是遠近的遠，玉字旁的那個琛。”聲音低了下去，“我家娘子說，琛，是玉的意思。大娘子閨名玉娘，遠琛，便是遠離玉娘，永不相見的意思。”

張遠琛，上任白澤衛指揮使，居然是莊太妃的老人？！

陸九萬張張合合，愣是一個字都沒發出來。

這他娘的太驚悚了，就是有棗無棗打一桿，看看能不能刨出點線索，誰想，武康伯跟莊太妃的關系沒刨出來，倒把他們白澤衛給搭進去了！

陸九萬發了好半天的呆，才神恍惚地問：“你，你為何，會覺得張遠琛跟蘇家二老之死有關？”

灰婦人抿了抿，似乎才想起來對面坐著的員就是白澤衛的堂下，有些倔強地仰起頭：“家老爺和太太去世前，他曾回過金陵，去蘇家拜訪過！”

“啊這，除此之外呢？”

“婢子陪娘子回鄉掃墓時，看見他在給家老爺和太太上香。”

陸九萬眨眨眼，心說，難道張指揮使位高權重，回想過往歲月覺得恥辱，于是打擊報復？

顯然，灰婦人就是這麼認為的。

千戶頭疼地了額頭，心說你們癡男怨的心思，本大齡未婚是真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