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平西在對面坐下,問:“嗎?”
大概是累過頭了,袁雙沒什麼胃口,遂搖了下頭。
酒吧里有個小表演臺,此時有個駐唱歌手抱著把吉他在自彈自唱,袁雙坐著聽了會兒,開口贊了句:“唱得還好聽的。”
這時,黑子端著一盤小食走過來,聽到袁雙的話,嘿然一笑,說:“老楊也會彈唱。”
袁雙詫異,“真的?”
“那還有假?他以前在地下通道唱歌,可迷住了不姑娘。”
迷住不姑娘袁雙信,唱歌……存疑。
黑子見袁雙不相信自己的話,轉頭朝楊平西了下眼睛,笑道:“上去一手啊。”
楊平西抬眼,問袁雙:“想聽?”
袁雙狐疑道:“你會嗎?”
楊平西眉頭一挑,正好表演臺上的歌手一曲唱畢,他就起了,上臺和人借了吉他。
袁雙想到了“逍遙詩人”的詩集,遂對楊平西會彈唱這事持懷疑態度。雖然他會的手藝很多,但在文藝這件事上,他似乎不太行。
袁雙降低了心理預期,卻在楊平西彈出第一個音時,驚訝地瞪圓了眼睛。
楊平西試了試音,信手彈了個前奏,隨后對著麥克風緩緩唱出聲。他唱的是一首民謠,歌詞里有吊腳樓,有風雨橋,有仰阿莎,有多的苗家阿郎阿妹……他的聲音微微沙啞,卻很有味道,瞬間就把人拉進了歌曲的意境之中。
“真會啊。”袁雙聽呆了。
黑子坐下,吹捧起楊平西,說:“老楊不只會彈吉他,還會吹蘆笙呢。”
袁雙想到中午看到的笙管樂,吹起來似乎難的,不由嘆一句:“他去街頭賣藝,指不定都比開旅店掙錢。”
黑子聽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說:“Double,你也知道老楊不會做生意啊。”
袁雙不僅知道,還深有會。
“老楊這人啊,游云野鶴一樣,沒什麼名利心。當初他說要開旅店,我們這些朋友沒有一個不驚訝的。”黑子輕搖了下頭,無奈地笑著說:“別人做生意,汲汲營營,一分一毫都要算計,他倒好,隨心所,抹零當湊整使。”
“做生意做到他這份上,不把家底賠進去算是好的了!”
袁雙深以為然。
“‘耕云’開業的時候,我都覺得不到三個月就得關門,可是沒想到,撐到了現在。”黑子嘖然道:“老楊還是有些本事的。”
“你別看‘耕云’生意不是很好,店里的房間基本住不滿,但一年四季都有人來往。”黑子看著袁雙,說:“枯水期的時候,古橋景區沒什麼游客,黎山鎮很多酒店旅館都沒有生意,倒是‘耕云’,不管什麼時候總有人住。”
“我一直認為旅店和人一樣,都有格,‘耕云’的格隨老楊,自由、散漫。別的酒店旅館是落腳過夜的地方,游客基本上住個一晚就走,老楊那里是可以放松休息的去,住上十天半個月的大有人在。”
黑子說著侃了一句:“‘耕云’吃不到景點的紅利,沒有旺季淡季之分,一年到頭都冷清得很穩定。”
袁雙聽完黑子的一番話,好一陣恍神。
抬眼著楊平西,他抱著吉他彈唱的模樣,隨自如,像是一位真正的流浪歌手。
或許他就像是這千戶寨一樣,無論時代如何演變,他靈魂的底永遠是最純粹原始的。
第29章
晚上, 黑子留楊平西和袁雙吃飯,楊平西要開車,不能喝酒,袁雙倒是自斟自酌喝了幾杯, 要不是楊平西攔著, 估計能把自己灌醉。
吃完飯從酒吧出來, 寨子里已是燈璀璨, 人行其中,恍然間像是墜星河。
天暝, 寨子里卻更熱鬧了, 隨可以看到租借苗服穿在上的游客, 他們上銀飾相的聲音格外清脆。街道上的酒吧傳出裊裊的音樂聲,河道旁的飯館還有助興的歌舞表演,風雨橋上阿哥阿妹在對唱歌, 引得游人一陣喝彩。
楊平西見袁雙面酡紅,顯出了些醉態, 忖了下,說:“晚上的演出就不看了,我們先回店里, 下次再來看?”
袁雙現在也沒有看表演的興致, 想了下便點了頭,說:“那你記得和萬雯說一聲。”
楊平西今天本來就沒打算找萬雯拿部票, 聽袁雙這麼說,只是簡單地應了聲算是作答。
街道上人來人往, 楊平西攔了最晚的一班小車, 和袁雙一起坐上車, 到了景區大門下車。大門外的廣場和白日里的熱鬧全然不同, 此時人影寂寥,和寨子里的鼎沸人聲里形鮮明的對比。
到了停車的地方,楊平西轉過朝袁雙出手。袁雙喝了酒,反應有些遲鈍,半晌沒轉過彎來,問一句:“干什麼?”
“車鑰匙。”
袁雙這才想起來,楊平西中午把車鑰匙給了,低頭掏了掏包,拿出鑰匙遞過去。
楊平西解開車鎖,袁雙徑自坐上副駕駛座,系上安全帶后就靠在椅背上,過窗玻璃看著寨子里如星般的燈。
楊平西覺得袁雙有點奇怪,過于安靜了,剛才在酒吧他就發覺不在狀態,吃飯的時候不怎麼講話,一個勁兒地喝酒,像是有什麼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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