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池煙整日的好心都被敗, 毫無徵兆卻又無可避免。
轉就走,也不顧周遭幾道看熱鬧的視綫。
馮新嵐似乎是想拉, 手到了一半又有些尷尬地收了回去, 池煙聽到有陌生的聲問:「長得跟你還像,是親戚嗎?」
大概是一起陪同的某個豪門闊太, 池煙回頭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緻又貴氣。
沒聽馮新嵐的回答, 推門而出。
秋意漸濃,道路兩旁已經有落葉堆積起來, 傍晚的餘輝鋪下來, 薄薄的一層。
池煙瞇了瞇眼睛, 口也有什麼東西堆積起來,煩悶地不行。
姜易這幾天忙,這會兒肯定還在公司忙工作。
池煙不想回家, 乾脆就拿出手機給宋羽撥了個電話。
宋羽趕過來的時候是晚上七點多,彼時池煙已經在西尙吃完了兩份甜點。
西尙是臨安市知名度很高的一家清吧, 環境清靜,來往的人也不像酒吧夜店那樣魚龍混雜。
桌子上的兩個空盤子還沒來得及收拾下去,池煙跟前放著滿杯的鶏尾酒, 未一口——宋羽不來,一個人沒敢喝。
池煙酒量雖然不錯,但是也不敢真在沒有朋友的況下喝的爛醉。
宋羽注意到盤子上蛋糕殘留下的細碎渣滓,看了池煙一眼:「晚上吃這麼多甜品, 你明天肯定……不,你回家就會後悔。」
池煙不置可否,手把宋羽拽到手邊的卡座上坐下。
角落那有人抱著吉他在彈唱,曲調舒緩,唱的是一首英文歌。
池煙有印象,之前那次劇組聚會,有個男演員當著姜易的面給唱了一首歌之後,很快就有人爲了化解尷尬很快就切了這首曲子。
那會兒顧著裝醉了,今天細細地一聽,每個旋律每個單詞都聽得清晰,居然覺得意外的纏綿好聽。
池煙輕瞇了眼睛,手去拿那杯酒之前轉頭問宋羽:「小羽,你喝酒嗎?」
也知道宋羽會喝酒,以前見在酒桌上喝過。
或者換一句話來說,這個圈子裡的每個明星基本都會喝酒,而且酒量只會越來越大。
宋羽覺得今天的池煙不大對勁兒,支著下看,眨著一雙眼睛打量:「煙煙你怎麼了啊?」
池煙垂了垂眼睛,進五彩繽紛的酒裡,酒杯晃了幾下,各層已經有了混合在一起的趨勢,悶聲回答:「心不太好。」
在今天之前,一度以爲馮新嵐對來講,已經是個完完全全的陌生人了。
可是真上的時候,才覺得自己錯得離譜。
馮新嵐的出現對於,雖然算不上軒然大波,也在無波無瀾的水面上漾起了層層的水紋,一圈接著一圈,擴散到無邊無際的黑暗當中。
池煙眨了眨眼,恍然間覺得燈又暗了幾分。
宋羽在旁邊試探地問:「跟姜教授吵架了?」
池煙搖頭。
宋羽便不厭其煩地繼續猜測:「那是新戲被誰給搶了?」
池煙依舊搖頭,偏頭看過來,眼睛裡閃著星星點點的:「小羽,我跟你說過我家裡的況吧?」
「提過幾句。」
沒人願意把自己的傷疤揭開再撒一把鹽上去,即使當時宋羽問到這個問題,池煙也只是輕描淡寫地回了幾句。
宋羽把聲音都放輕了些:「是你爸還是你媽啊?」
池煙不想回答。
不覺得馮新嵐是的媽媽。
沒有哪個媽媽會丟下自己的孩子這麼多年,嫁作他人多年後又莫名其妙地想要跟親近。
到底是孩子,宋羽平時雖然說話沒個把門的,但是心思尚算得上細膩,很容易就明白的意思。
池煙不願意說,也就不再問。
宋羽正想著該怎麼讓開心起來,一抬眼就看到池煙把那杯鶏尾酒給一口飲盡。
池煙酒量好,但是還是被嗆了一下。
這款酒似乎酒度數極高,從嚨進去之後,整個口腔到食道的地方很快就蔓延開火辣辣的灼燒。
池煙咳嗽了幾下,耳開始泛紅。
宋羽本來想跟來個一醉方休,結果手剛出去拿酒單,就被池煙拽了回來:「你今天別喝了。」
酒勁兒上頭得快,池煙的腦袋已經有些暈,往吧臺上趴了一下,「要是我們兩個都喝醉了,容易出事。」
宋羽只能又把手默默的收了回來,心想著丫頭考慮得還周全。
池煙已經又了一杯新調好的酒過來,「小羽,你給我講幾個故事吧。」
孩子仰著臉看過來,一雙眼睛水汪汪的暈著水汽,像是一只可憐的小狐貍。
宋羽頓時母泛濫,開始倒著講,從大學講到高中,再講到小學。
池煙像是認真在聽,因爲全程都特別專注地看著;但是又不大像是認真——已經足足一個小時沒有說話了,除了調酒師幫忙調酒。
宋羽講故事的間隙去看吧臺上頭零零星星的幾個杯子,有些頭疼。
池煙喝酒的速度似乎比調酒師調酒的速度還要快,半分多鐘就是一杯。
再一看酒單上劃上去的對勾,,已經有十來個了——池煙喝了十來杯的酒。
宋羽驚得下要掉下來,手了的臉:「醉了?」
池煙很緩慢地搖頭,說了一個小時來的第一句話:「你繼續。」
宋羽只能又把話頭給收了回來,講起兒園的奇葩經歷來:「我媽說我兒園的時候,經常去隔壁床的小哥哥床上去尿床。」
宋羽說著湊過來,聞到周的酒氣之後又往後退開,眼眶都撐大了些。
池煙眨了眨眼睛,反弧拉長,花了好長時間才把這句話給消化,手去酒杯,聲音帶了半分的卷音,的:「我舅舅以前跟我說說,我上兒園那會兒,隔壁床是個長得比小姑娘還好看的小哥哥,我每次上學都跟他一起吃飯睡覺。有一次那個小哥哥生病了沒去,我那幾天就每天都不願意去上學……」
十幾秒過去,也沒能到酒杯。
池煙懶得轉頭去看,胳膊還搭在吧臺上,順勢就支起下來繼續說:「我現在還留著那個小哥哥的照片呢……」
宋羽扯了一下的胳膊:「煙煙……」
「……你想看嗎?」
宋羽咳嗽了一聲,突然湊過來,低聲提醒:「姜教授……好像在你後面。」
池煙今天是真喝醉了,這幾個字都沒能讓清醒過來,沒有耍酒瘋的病,隻輕聲反問了句:「哪個姜教授?」
此時晚上九點半,西尙的客人漸漸增多,但是依舊清靜。
清靜到宋羽完全能肯定,池煙後的男人是能聽到池煙這句話的,因爲他的臉更不好了,眼眸深沉,一側的角輕挑著,似笑非笑。
池煙完全沒有意識到,迷迷糊糊地聽見宋羽的名字,然後迷迷糊糊地應。
尾音還拖在嗓子眼裡沒有完全出來,子就一輕,手擋了下眼睛,宋羽剛才那聲「姜教授」這會兒才經過今天長到令人髮指的反弧傳到大腦。
池煙酒一下子就醒了大半,手被姜易從眼簾上拉下來,兩人的視綫剛好對上。
「酒醒了?」
池煙當然不敢這時候承認,乾脆就一醉到底,一雙細長的眼睛輕輕地瞇起來,甕聲甕氣又口齒不清地開口:「這位小哥哥……你長得真好看。」
姜易扯,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
池煙覺得自己可能把姜易給氣到了。
從西尙出來一直到被抱到車上,池煙都能聞到包圍著自己的火藥味。
一句話都沒敢多說,乾脆閉上眼睛裝睡。
姜易是和陸靳聲一起過來的,回去也是由陸靳聲開車,宋羽坐在副駕駛。
池煙眼睛閉著,所以把聲音聽得尤爲真切。
比如隔個幾分鐘,就要從陸靳聲口中說出來的三個字。
小哥哥。
這個神經病,就差把這三個字編一首歌給唱出來了。
他每說一次,池煙就能到搭在自己腰上的手用力一分。
宋羽在副駕駛輕咳,剛抬頭去看後視鏡,就瞧見後座的男人抬了下眼,語氣不冷不熱:「陸靳聲,你是不是有病?」
前排的人似乎說了什麼,池煙沒太聽清楚。
酒似乎催化了的困意,池煙眼皮重的不行,本來只是想裝睡,結果沒過多久就真的躺在姜易上睡了過去。
池煙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長時間。
再一睜開眼,人已經躺在了家裡的床上。
床頭的檯燈開著,昏昏暗暗的,在地板上把床頭櫃出了一片朦朧的影子。
順著影子看過去,前面十幾厘米的地方,男人正在服。
西裝外套被他隨手扔在旁邊的椅子上,池煙聽見他問:「酒醒了?」
池煙裝作自己喝斷片的樣子,故作鎮靜的點了點頭,臉不紅心不跳地先發制人:「我爲什麼會在家裡啊……宋羽呢?」
「宋羽?」男人手去扯領帶:「老婆,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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