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課鈴聲響起，所有人都回到了座位上，唯有賀妄還蹲在沈清蕪的課桌麵前，格外顯眼。

為班長的祝穗安正要著頭皮提醒他，沈清蕪就先一步開口了，就隻說了兩個字。

“上課。”

剛才還一副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能打擾他的賀妄蹭一下站起來，坐回了座位上，“好嘞。”

這節課是班主任的數學課，他正拿著開學考的試卷口若懸河，下麵的賀妄桌上幹幹淨淨的，一直側著頭盯著沈清蕪那半張如玉的側臉看。

下一秒，後者就轉過頭來了，清如水的眼眸和他對個正著，賀妄的心髒悸了一瞬間，他低聲道，“原諒我了？”

沈清蕪指了指別人桌上的試卷，“試卷拿出來，一起看。”

賀妄俯低頭找了半天，最後掏出一架紙飛機來，攤平了放在了中間。

那赫然是他的數學試卷，上麵還有大紅的分數，120。

沈清蕪：“……”

賀妄的績一直在中遊，不過覺得就他這樣的學習態度，能保持在中遊也算是天賦異稟了，按理來說考倒數也正常的。

老師在上麵評講試卷，沈清蕪自始至終都很專心，目在試卷和黑板上來回移。

旁邊的賀妄也自始至終很專心，目落在上一瞬也不眨。

他的耐心終歸要差些，見一直忽略他忍不住開口了，“還在生氣？”

沈清蕪看著黑板，目不斜視。

賀妄垂在側的手拉住了的袖，輕輕拽了拽，“沈小蕪，阿蕪，沈蕪蕪，小清蕪……”

忍無可忍，輕拍了一下他的手，“閉，能不能專心聽課？”

“你原諒我了嗎？對不起，之前的事是我太混蛋了，你就當我那時候腦子風了，我不該吼你。”

“賀妄！”臺上的老師也終於忍無可忍了，“你來講講這道題的解題思路。”

像他這樣的關係戶，原本沒多老師敢管他的，平時他遲到早退，上課睡覺大家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然前提是不打擾其他同學學習。

可現在他不僅打擾了其他同學，打擾的還是剛轉學過來的，每一科績都無限接近滿分、所有家長老師眼中的寶貝！

這怎麽不讓他生氣！

賀妄懶散地站起來，“老師，不會。”

這道題是軸題的第三個小問，本就有難度，老師也沒指他能答出來，就是借機敲打他一下而已。

“不會就好好聽講，別打擾其他同學。”老師的語氣一變，和悅道，“新同學，你來說說。”

沈清蕪站起來，從容不迫地例出了三種解題思路，講題並不是像教科書上的那樣死板，靈活又易懂，班上許多同學看的眼神都充滿欣賞。

老師更是滿意地點頭。

剛下課，就有好些好學的同學圍了上來，七八舌地和搭話。

“沈同學，你之前在哪兒上的學啊？”

“我聽說你已經保送京大了是不是真的？既然都保送了還來上學做什麽？”

“沈同學你方便給我講講這道題嗎？”

沈清蕪雖然神清冷，但對他們的態度很好，幾乎是有問必答。

“之前在城。”

“是保送了，但是學無止境。”

“這道題可以用到輔助線……”

賀妄在一旁看著，腔中充斥著一酸的滋味。

一節課過去了，對他說的話屈指可數，對其他人卻那麽有耐心，還對他們笑了！！

沈清蕪剛給人講完題，賀妄立馬拿著那張遍布折痕的試卷放到了麵前，“我也有題需要你講講。”

輕挑了挑眉，“你？”

雖然隻有一個神變化，隻說了一個字，但賀妄就是明白了的言外之意。

你一個二世祖竟然還知道向人請教問題了？

賀妄漆黑如墨的眸底閃過了一道暗芒，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對，我。我以後要好好學習了，沈同學為我的同桌總要幫幫我吧？”

沈清蕪沒弄清楚他究竟是認真的還是臨時起意，不過就目前看來前者的可能更大一點。

他就是這樣桀驁自由、喜歡玩樂的格，他家人對他也沒什麽要求，隻希他一生平安無憂、不違法犯罪、違背道德良俗就好，所以也沒有管過他的績。

但他現在有想要學習的心還是好的。

拿來一支筆和草稿紙，給他講起題來，半分鍾後，抬頭，“懂了嗎？”

賀妄直勾勾地看著，聞言回神，“懂了懂了。”

沈清蕪的眼眸微微瞇起，“那你說說看。”

賀妄低頭看了會兒題，把剛才聽到的斷斷續續的解題過程湊了湊，還真懂了。

他鎮定自若地把解題過程講了一遍，然後挑眉，“什麽意思？不相信我？”

沈清蕪輕哼，“你哪裏有讓人相信你的資本？給你講題你不看題，看我做什麽？我臉上有字？”

賀妄低聲道，“看你好看。”

“一邊去。”沈清蕪完全不吃這一套，“我們還在冷戰。”

“還冷戰？”賀妄了頭發，“我真的錯了。”

雙手環，一副要探究到底的架勢，“那你當時為什麽吼我？”

“我沒吼，就是聲音稍微大了一點，我怎麽敢吼你。”他支支吾吾，“我當時就是腦了，你當我有病就行。”

“不然這樣，你要是氣不過你罵我兩句，不然打我也行。”賀妄絞盡腦，“或者下午的育課，你拿球砸我兩下？”

沈清蕪瞥他一眼，“我可沒有暴力傾向，要是你下次再這麽莫名其妙，我就……”

這就是要原諒他的意思了，賀妄大喜過，沒等說完後半句話，就忙不迭地保證，“絕對不會！”

兩人和好後賀妄的心也眼可見的愉悅起來，練地拿過沈清蕪的保溫杯去給接熱水。

周時嶼見狀立馬上來勾肩搭背，“喲，和好了？話說你倆這十年來都沒跟對方紅過臉，標準的兄友妹恭，你對跟待祖宗似的，那天發生啥了，咋就忽然吵架了？”

賀妄頓住，腦海不自地浮現出了半個月之前場景。

某個晚上無法言說的旖旎夢境，沈清蕪靠近他時的淺香。

他忽然發現了自己心深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