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霆心神一漾。

明明隻是手指不小心的，就已足夠在他心裏激起千層浪。他仿佛變了一個竇初開的青年，那麽容易心跳加速，臉紅，衝。

一定是有毒，而他中毒已深，甘之如飴。

氣氛變得昧，空氣更幹燥了。

風霆端著茶，隻覺得燙著他的心。

“叔叔，快來呀！”遠遠喚道。

“你去陪他吧。”

“嗯。”風霆喝了一口茶，從嚨一直，暖暖的，渾舒暢。

玩樂高的時候，他時不時抬頭看。

總是很安靜地做著自己的事，有時候看書，有時候織，有時候隻是著窗外的雪發呆。那麽安靜，得就像一副靜態畫，讓他舍不得移開眼，一如此刻。

“叔叔，雖然我媽咪很，你也不至於這樣一直地盯著瞧啊。”遠遠笑。

風霆被說得有些赧，低咳了兩聲，沙啞嗓音喃喃：“不自。”

從遇見那一刻起，就是一場“不自”，然後就變了“彌足深陷”。

……

隔天早晨，蘇青去找醫生商量近期出院的事。回來的時候，明顯覺到路人看的眼神都不對勁。

遠遠住院時間長，很多人都認識，指指點點。

“就是啊。”

“嗯沒錯，長得就狐貍的樣子吧？”

“我倒不覺得看樣子像，看著本分的姑娘，對人也客氣的。我之前還心疼一個人帶兒子不容易呢，沒想到……知人知麵不知心。”

“那男的最近不是經常往這跑嗎？有家庭了還這樣，真的是。兩個人看著都人模人樣的，幹的卻不是人事兒。”

“還設計師呢。文化越高越不要臉。”

“我說他們就不像一家三口，怎麽覺怪怪的，原來是婚背叛，還搞出一個孩子。”

“哎，大人作孽，小孩兒無辜。”

蘇青加快腳步回到病房，臉陡然間鐵青。

因為病房門口的牆上用鮮紅的油氣寫滿了“三兒”、“狐貍”、“不要臉”這種字樣，還有蘇青的電話號碼、住址、工作職位，還有父母的況，全都寫在了牆上。

不用想就知道是陳蕓幹的。

一群人圍在病房門口，小聲指責著。

“自己是設計師，父母還是教授，書香門第怎麽出來這種的？”

“斯斯文文的，正正經經的樣子，沒想到裏那麽壞。”

“三兒都是道德敗壞，該罵。”

“就是。”

一個一看就很多管閑事的胖大媽甚至直接走上前來道：“姑娘，你說你有手有腳，長的又漂亮，做點什麽不好非要去當三兒？破壞人家家庭，這可太不要臉了吧。”

“你看看，人家現在都鬧到醫院來了，鬧得整間醫院都知道，丟不丟人？嗯？你不考慮自己的名聲，也考慮考慮自己兒子的名聲啊，你敢出這種事兒，他不也跟著丟人？”

蘇青本來不想理這種多管閑事的大媽，打算回病房，但是這個大媽不依不饒地上去拽，而且力氣還很大，一下子把蘇青給拽疼了，反手就一推，“別我！”

大媽誇張地退了好幾步，瞪大一雙牛眼，“你、你還打人？”

“我好好勸你，你憑什麽手？”

“斯斯文文一姑娘，原來都是裝得。那別人好心勸你，你還手，難怪能幹的出當三兒這麽不要臉的事兒。”

“可不？”

“太過分了，居然打人，必須道歉！”

“對，道歉！”

一下子圍過來了十幾個人，把蘇青堵在門口。不怕應付這些人，但是擔心吵到病房裏的兒子。

“我兒子在裏麵休息，請你們立刻離開。”蘇青命令道。

“怎麽？你也知道丟臉？那你人的時候就沒想過你兒子？”

“我看就應該讓他知道他媽是什麽德。”

“呸，假清高。”

“當三兒沒好下場，就該被人罵。”

“對！該罵！”幾人義憤填膺的，激烈聲討。

看著這一張張猙獰的麵孔，蘇青忍不住冷笑一聲，“給了你們多錢？”

“嗯？陳蕓給了你們多錢來醫院鬧事？”

幾人眼裏掠過一抹慌張，但隨即更大聲地嚷嚷起來，“什麽給錢，你冤枉人，我們就是看不慣三兒。”

“就是！我們替天行道，教訓你這種破壞人家家庭的壞人。”

“打三兒天經地義！”

聲討的浪一陣高過一陣。

蘇青直冷笑，“別說我沒當三兒，就算我當了，也不到你們來管！收錢鬧事，我可以報警抓你們。”

“好啊，報警啊！”

“你這種破壞人家庭的狐貍才應該被抓起來坐牢。”

們罵人還不解氣，直接和蘇青拉扯起來。蘇青一個人勢單力薄，有些寡不敵眾。

“放開我，你們……”蘇青被推來推去，們竟然開始拉扯的服，好像要。

“滾開——”蘇青怒吼。

“你們這些壞人，放開我媽咪！”遠遠衝出來，一腳狠狠踹在一個大媽小上。

大媽火了，罵道：“小兔崽子，你敢踢我？”

“讓你欺負我媽咪。”

“那是因為你媽不要臉當三兒。”

“你還不知道吧？你媽引別人的老公。”

“你閉！”蘇青推開大媽，將遠遠拉回病房，反鎖上了房門。

“咚咚咚——狐貍你出來！”

“三兒不要臉！躲起來幹嘛？滾出來。”大媽們用力砸門。

蘇青一陣憤懣，臉上火燒火燎的，更著急的是不知該如何向兒子解釋，“遠遠，我……”

“媽咪，那幾個胖大媽太壞了，我們別理。走，我們看漫畫去。”遠遠牽起蘇青的手，十分保護。

“媽咪，你快坐。”

等蘇青坐下，遠遠爬上沙發，“媽咪，你問過醫生了嗎？我什麽時候能出院？”

“下星期二。”

“啊？那不是還要再等一周？”遠遠扁了扁，“好吧，反正這裏住著也舒服的，床很。”

“媽咪，我今晚想吃麥當勞，不如我們外賣吧。”

“我還想吃雪糕呢。”

遠遠開心地說著，毫不提剛才的事，蘇青心裏更難了。遠遠年紀小，但比同齡人要聰明很多，他一定都懂。自從住院以來，這個小小的孩子承了太多。

蘇青鼻子一酸，將遠遠抱懷裏，“遠遠，對不起。”

“媽咪，我你。”

門外的人鬧了一陣後，被保安趕走了。

蘇青兩隻眼睛哭紅了，忙去洗手間洗臉。打了個電話，聯係刷匠來刷牆。

掛了電話，把手機放在盥洗池上，手機忽然震。

上麵的名字一驚。

過去幾年，一千多個日日夜夜，一直在期待這個名字亮起，但又不敢抱有期待。

心一陣激，發抖地拿起手機，但下一秒忽然意識到什麽。作放緩，眼裏生出幾分恐懼來。

看著屏幕亮了十幾秒，蘇青才遲疑著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