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店裏出去時，這片街上的學生基本都走了，剩下的大部分都是像他們這樣來湊熱鬧的行人。

與食街隔著條圍欄隔離帶的，是一個小型跳蚤市場，天的攤位，五彩斑斕的小燈做裝飾，有幾分熱鬧的煙火氣。

兩人從隔離帶繞過去，這裏的學生依舊很多，各個攤位上除了出手一些小意兒外，甚至還有已經畢業的學長學姐在出手科目筆記。

褚雲降瞄了眼價格牌，紅記號筆在白紙板上畫著幾個大大的數字。

數學：200

語文：80

又掃了圈其他科目的筆記，發現文科類的筆記普遍都要比理科筆記便宜很多。

於是略微不服氣地嘀咕了句：“什麽呀，文科筆記做起來多費時間，就賣這麽點錢。”

那些詩詞賞析，名著知識點梳理，一做就是個大工程，費筆油不說，手都寫疼得要死。

就這樣，居然都還沒數理化筆記價格的一半。

路闊聞聲偏眸看了眼，回了句：“把你的拿過來賣，應該會貴一點。”

文理狀元的筆記每年都是高考後的必搶名目，一本賣到上千上萬都是常有的。

褚雲降撇了撇：“我才不賣，留著做紀念多好。”

說完，忽然轉頭看向側的人：“你的呢？理科賣得貴，說不定你那一本能賣到五位數！明天也來試試怎麽樣？”

那一臉既期待又好奇的神，惹得路闊彎了彎，低道了句：“小財迷。”

說著，瞄了眼展示在攤位上的筆記：“高考都改革過了，以前的筆記也用不著了，而且，我本不做那玩意兒。”

聽課他都帶聽帶不聽的，還讓他做筆記，天方夜譚呢？

這話裏話外暗藏的嘚瑟勁兒，的確是有點欠扁，褚雲降淡淡“切”了聲，沒搭理他。

又往前走了截，有個出小型音響的攤位，木質的小推車，上麵鋪了層茶青的棉布，十來個造型新穎可的小音響一一陳列在上麵。

褚雲降看見了個之前某品牌已經停產了的型號。

因為褚禾易下半年要讀兒園，打算給他報雙語的，這段時間就一直在研究音響，想買一個給他鍛煉一下聽力和口語。

往那邊走過去，路闊看了眼也跟著慢悠悠地晃了過去。

攤主是個二十多歲的小姑娘，本來在低頭玩手機，看見他們過來立刻笑地站了起來：“有喜歡的可以試一下哦。”

褚雲降笑著說了聲：“好。”

而後手將那款已經停產的音響拿了起來，一個複古綠、手提箱樣式的複古風小音響，抬頭問了聲：“這個原木係列的還有嗎？”

小姑娘聞聲表有些驚訝：“你也知道這個牌子呀！”說完，臉有些惋惜：“沒有了呢，這型號都停產了，原木係列現在都是典藏款，市麵上基本找不到了。”

褚雲降忽然也有些失落，又看了看手裏的音響，最終還是決定放回去。

之前也有個同型號胡桃木的，是父親送給的，後來在幾經搬家中弄丟了。

“喜歡就買唄，多錢？”路闊瞥了眼帶著失落的側臉，看向攤主問了聲。

小姑娘笑嘻嘻攤開一隻手掌：“本來賣八百的，看姐姐這麽喜歡，就五百好啦！”

路闊手去掏錢夾。

就八百，他以為多貴呢。

可剛翻開錢夾，他就倏地頓住了。

裏麵空空如也，隻有幾張各家銀行的黑卡。

昨晚打車，他把現金全都丟給司機了，他這平時也沒有使用移端支付的習慣。

他頓了幾秒，眨了眨眼睛，問了聲：“可以刷卡嗎？”

褚雲降：“……”

攤主：“……”

褚雲降歎了聲，他都問了總不能忽然又不買，拿出手機，正打算付錢，路闊忽然手過來摁住了的手。

說了聲：“等一下。”

而後拿出手機低頭搗鼓了一陣，在微信支付裏現綁了張銀行卡，不一會兒，亮出了付款碼。

開玩笑，跟他出來，能讓花錢？一都不行！

攤主小姑娘愣了幾秒，笑瞇瞇地指了指一旁的收款碼，提醒：“您掃我哦。”

說完，又看了褚雲降一眼，笑著說：“姐姐，你男朋友有點可。”

褚雲降張了張，最終還是選擇不解釋了。

音響包完，路闊也付完了錢，接過攤主遞過來的包裝袋，勾住的脖子，調侃似的道了聲：“走吧，孩子他媽。”

“……”

小攤主表驚訝了稍許，而後笑著說了聲：“姐姐和老公的真好！”

這個稱呼讓褚雲降愣了愣，而後臉頰微微飛紅，笑了笑，就扯著邊的人走了。

路闊兩手兜，慢悠悠地被扯著。

“幹嘛，你害什麽，正常人不都覺得有小孩兒是夫妻嗎？”

褚雲降扯著的袖，往跳蚤市場出口走，忍不住翻了個大白眼：“你不說誰知道啊！”

“哦。”他應了聲：“那下次人家再說，我就跟後邊兒解釋，是我孩子媽，但不是我老婆？”

“……”

他這哪天不欠就好了。

褚雲降也沒再搭理他，兩人穿梭在人群裏，在快走出去的時候，忽然和迎麵跑過來的一個生撞了個正著。

小姑娘穿著附中的校服，手裏還捧著杯茶，兩人的肩膀重重撞了下。

褚雲降被撞得往後趔趄了幾步，一臉吃痛地捂住肩膀。

“對不起啊姐姐，你沒事吧。”那生也沒好到哪去，皺著眉捂住肩膀，還不忘開口道歉。

路闊見狀急忙將褚雲降拉倒邊，擰眉關切道：“有事沒有？”

搖了搖頭，蹙著眉頭說了聲：“沒事。”

但那塊皮應該是青了。

小姑娘依舊一臉愧疚，連聲道歉：“對不起啊姐姐，真的對不起。”

褚雲降忍著痛，笑著寬道：“沒事，走吧。”

話音剛落，麵前的孩兒像是看見了人，急忙對著後的方向喊了聲：“聞肖！”

臉上的表既焦急又吃痛，手還搭在被撞痛的肩膀上，像是生怕喊晚了，對方就走了一樣。

褚雲降聞聲愣了愣，順著對方呼喊方向轉看過去

不遠，一個售賣擺件的攤位前，站著兩個同樣穿著附中校服的男生，背著書包，材清瘦高長，聞聲同時偏頭看過來。

聞肖的目在與褚雲降的撞上時倏地頓住，整個人都跟著怔了一下，須臾才喚了聲：“姐。”

而後，在看到旁的人時，背脊僵了僵。

路闊對聞肖有點印象，褚雲降繼父的兒子，之前和褚誦的關係也好。

他之前有一回陪回家，見過幾麵。

褚雲降愣了幾秒，點了點頭：“嗯。”

聞肖在附中念書，和九中挨著。

溫甜看了看聞肖又看了看褚雲降，瞬間都忘記了肩膀上的疼痛，一臉驚喜又驚訝：“聞肖，這是你姐姐啊？！”

聞肖還沒開口，旁的男生忽然一副看戲的表，大咧咧地問了聲：“我說溫甜，你是不是喜歡聞肖啊，天天像跟屁蟲似的，走哪兒都能到你。”

聽到這麽說，溫甜忽然紅了臉，吹彈可破的臉頰像是兩個紅蘋果：“你……你說什麽啊，我……我不是今天請大家喝茶麽！他沒拿，我給他送過來！”

說完，又匆匆抬眸看了聞肖一眼，走過去將手裏那杯因剛剛的撞擊，而有些變形的茶塞到了聞肖手裏。

而後又轉頭看了褚雲降一眼，紅著臉道了聲：“姐姐再見。”

說完，就轉跑進了人群裏。

聞肖低頭看了眼手裏的茶，轉手遞到了旁男生的手裏。

那男生一臉不解：“你真不喝啊？”

他應了聲：“嗯。”

“行吧。”男生說完，又抬頭看了看褚雲降和路闊：“你姐和你姐夫啊，那我先走了哈。”

“不是……”

“姐姐姐夫再見！”

聞肖解釋的話還沒說完，邊的人就已經一臉笑嘻嘻地打完了招呼，也轉走了。

他抿著看了褚雲降片刻，又淺淺瞄了眼側的男人，說了聲：“那我也回去了。”

褚雲降低頭看了眼時間：“你現在怎麽回家？”

已經快十一點了，地鐵最後一班應該是趕不上了。

聞肖今晚本來是不打算回家的，隨便找個網吧包個夜，聞榮平這幾天帶著幾個狐朋狗友，每天晚上在家裏喝酒打牌，烏煙瘴氣的，他連門都不想進。

但聽褚雲降這麽問，他忽然有種學壞被抓包的心虛，垂在側的手了拳，回了聲：“打車。”

褚雲降聞言頓了幾秒，點了點頭：“也行，走吧，我給你打車。”

說著對他招了招手。

路闊看了麵前的年一眼，說了聲：“我送吧，也沒多遠。”

“不用！”

話音剛落，聞肖就開口拒絕了，年清雋的臉上閃過一不自然，而後又看了路闊一眼，說了聲：“我先走了。”

而後便頭也不回地轉走了人海。

褚雲降也沒太在意，聞肖好像從小格就一直這樣。

倒是旁的路闊看著年離開的背影，饒有興味地揚了揚眉，又看了旁的小人一眼，略顯意味深長地勾了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