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路闊電話的時候，褚雲降剛準備從家走。

何文秀在關後院的門，褚禾易揪著個從臥室翻出來的公仔娃娃，滿院子跑。

將手上的東西放下，才騰出手接了起來。

“喂。”

路闊也是剛到三七巷，泊好車，抬眼看了看黑漆漆的巷子口，問：“出來了麽？”

褚雲降對著在一旁快樂奔跑的褚禾易招了招手，回道：“還沒。”

話音剛落，“噠噠”跑過來的小包子就扯著的角大聲問：“媽媽媽媽，是爸爸嗎？”

聞聲，路闊也跟著彎了彎，回了聲：“我在巷子口。”

而後順手調了調車燈，低聲提醒：“出來時慢點走，巷子的路燈壞了，我車開不進去。”

那邊，何文秀也鎖好了屋門，正往院子這邊走，褚雲降看了眼，含糊地應了聲：“好。”就急忙掛了電話。

何文秀瞅了眼的反應，也似是猜出了點什麽，表有些不自然地笑了聲：“走吧。”

褚雲降抿著點了點頭：“好。”

*

三人從三七巷出去，就見正對巷子口的路上停著輛黑轎車，車燈大開，將整個胡同照得很亮，但源微微斜了些許方向，也不會顯得刺眼。

褚雲降手裏抱著東西，褚禾易就牽著的角蹦蹦噠噠地走，看見不遠的車抬起小手指著那邊問：“是爸爸的車車嗎？”

褚雲降看了眼一旁的何文秀，低低應了聲：“嗯。”

小家夥剛開心地歡呼起來，不遠的車門就開了。

路闊側從駕駛位上下來，而後大步往這邊走過來。

他今天沒穿正裝，略寬鬆的黑衝鋒，黑，黑白撞高幫運鞋。

衝鋒的拉鏈一直拉至末端，高度剛好與他結齊平。

褚雲降看了眼他這一的打扮。

三分張揚七分立，不像已經而立之年的男人。

何文秀見狀也頓了幾秒，褚禾易則是已經鬆開了褚雲降的角，笑嘻嘻的大步跑過去了。

路闊勾著將褚禾易抱了起來，看了眼褚雲降手裏抱著東西，走過來單手將箱子撈過來，問道：“搬東西怎麽沒我？”

褚雲降抿了抿：“也不重，我自己搬得。”

路闊看了看這副不自然的樣子，順勢往後遞過去一個眼神，頓了兩秒才了聲：“阿姨。”

就算是幾年前，他都跟何文秀不怎麽打照麵。

唯一接時間算得上就一點的，就是之前陪回去看褚誦，他在那邊住了兩晚。

那時候褚雲降的繼父也在，一個市井又十分讓人不舒服的男人。

何文秀愣了愣，才點頭應了聲：“哎！”

應完，就急忙打算往外走：“那個，那我先走了，你們路上注意安全。”

話音剛落，路闊就跟著道了聲：“我送您吧，順路。”

老城區在城南，何文秀住的地方剛好在老城區跟市中心兩點的中間，也的確是順路。

何文秀聞言愣了愣。

窩在路闊懷裏的褚禾易連忙開口道：“阿婆一起坐車車！跟我們一起坐車車！”

聞聲轉頭看了褚雲降一眼，才應了聲：“好。”

*

回去的路上，除了褚禾易趴在小桌板上看畫片的聲音，整個車廂是一片靜默。

路闊中途接了電話，車載藍牙顯示“徐晏清”。

他揚了揚眉，從扶手箱裏拿出藍牙耳機戴了起來，但又顧念著車裏還有何文秀在，語氣沒太過吊兒郎當，隻調侃了句：“徐總難得給我打電話，什麽事兒？”

褚雲降聞聲看了眼藍牙顯示屏，而後又聽路闊說了聲：“你老婆產檢，我替你去是個什麽事兒？”

話音剛落，倏地頓了頓。

記得當年在離開之前，徐晏清就已經跟當時的朋友分手了的。

不過當初兩人的是真的好，好到一度覺得他們應該大學畢業就要結婚的。

可沒想到最終還是唏噓收場，當時那個孩子好像還是個有名氣的明星，不太關注這個，所以知道的也不多。

想到這，遲疑了半晌，拿出手機搜了下微博。

相關詞條立刻給推薦了徐晏清的方號，本不用點進去，一眼就看見最近的一則來一年前的一條微博。

是一則宣博，@的人正是當年的那個生。

頓了頓，點進去確認了一遍才發現兩人的確結婚了。

路闊已經接完了電話，徐晏清最近出差，托他幫忙送祁願去做個產檢。

都有保姆阿姨跟著，也不知道這廝還擔心個什麽勁兒，他也就去當個免費司機，能使得上什麽力？

笑著搖了搖頭，摘了藍牙耳機丟進一旁的扶手箱裏，視線不經意瞥到了褚雲降的手機屏幕。

淺淺收回目，道了聲：“他們結婚了。”

褚雲降聞聲愣了一下，摁熄了手機屏，低低回了聲：“嗯，我以為……”

“以為他換姑娘了？”話沒說完，路闊就接了茬兒，半晌後笑了聲：“不會的。”

這三個字他說的略低，明明是在說別人，但不知為何卻聽出了點別樣的意味。

微微頓了頓，偏頭看向旁的車窗，車外夜幕低垂，了防窺的車窗上隻印出側駕駛位上人的一個虛影。

車後排，何文秀緩緩抬眸看向褚雲降，須臾微微歎了聲。

*

路闊將車開到了樓下，老校區照明不太好，他亮著車燈給何文秀照路。

何文秀笑著跟褚禾易說了拜拜，才開車門下車了，但卻沒有立刻上樓，而後走到副駕的車窗旁，從肩上的布包裏拿出了兩樣東西遞了進來。

淺綠殼的筆記本，沒了鎖扣的小鐵盒。

褚雲降愣了愣，沒接，倏地抬眸看過去：“媽，你……”

何文秀彎了彎，將手進車窗，把東西放到了的上。

“帶著吧，下次也不知什麽時候回去了。”

路闊聞言也偏眸看了眼。

何文秀抬眸看了他一眼，才又看向褚雲降，須臾低低道了句：“別後悔。”

聲落，褚雲降忽地狠狠一怔。

何文秀微微一笑，彎腰對著車後排的褚禾易揮了揮手，轉走了。

直到看著何文秀的影從老舊的樓道窗一層層繞上了樓，路闊才打了方向盤，而後轉頭看了眼褚雲降上的東西，笑著問了聲：“這什麽？你以前的小百寶箱？”

褚雲降聞聲才忽然從走神中拉回神思，雙手往筆記本上方遮了遮，回了聲：“就之前的日記本。”

路闊揚了揚眉：“高中時候的？”

“嗯。”

他點了點頭，踩了油門調轉車頭駛離：“行，待會兒給我瞅瞅，看看你那些年都記了些啥。”

褚雲降愣了愣，手日記本的邊緣，反駁了句：“這是我私。”

路闊聞言看了眼在手裏的日記，道了聲：“我也給你看我的，咱倆換，行不行？”

看了他一眼：“不要！”毫無猶豫地拒絕。

路闊本就是想逗逗，聞言笑了聲：“行行行，不看不看，看給你急的。”

說完，似是忽然想起了什麽，沉著臉轉頭看過來：“你要是敢滿本記的都是段以澤，我現在就給你點了。”

褚雲降瞥了他一眼，將東西裝進包裏，沒搭理。

*

到家後，褚雲降帶著褚禾易去洗澡，路闊將帶回來的那箱東西放去了帽間。

但晃了晃，發現也不是服類的東西，抬頭看了看房門口，最終決定拆開來看看。

說不讓看日記，也沒說不讓看箱子裏的東西。

找了把裁紙刀，劃開封口的膠帶。

一箱子的書跟筆記，上方放著倆小盒子，一個是他昨天給的音響，還有一個是個黑絨的小禮品盒。

他將兩盒子拿了下來放到地上，轉手去拿下麵的書。

都是些課外讀，隨手翻了幾本，書頁微微泛黃，墨香倒是依舊。

一些經典語錄旁，都會做上批注，字跡清秀幹淨，他笑了笑，看這字都能想象的到扶在課桌上一筆一畫認真書寫的模樣了。

合上書，又大致翻了翻的筆記。

語數外，政地史，每本的外側都上了容提示的標簽，一眼就能看出那塊做的是哪方麵的筆記，字跡也都一如既往的認真，看得出來，高中時候是個學習的好寶寶。

他勾了勾，將書本和筆記都一一落好，打算幫拿去書房，準備起時，又看了眼地上的那兩個小盒子。

順手也拿了起來，停頓了片刻，還是將那個黑絨的小盒子拿過來看了看，而後緩緩打開了蓋子。

彈扣的設計，打開後“咯噠”一聲。

托裏一共有三個凹槽，這會兒空了兩個，隻有中間的位置上放著一枚茉莉花樣式的水晶針。

他頓了片刻，將針拿了出來。

而後緩緩蹙了蹙眉。

他怎麽覺得這麽眼，好像在哪見過？

抿著沉思了片刻，但始終想不起來是在哪見過。

兩指著，翻過針的背麵，在背麵的下方可見一排淺灰刻的小字——【茉茉生誕日紀念】

他擰著眉頭默了片刻，幾秒後倏地往上抬了抬眼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