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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難哄》 第七十八章 甘如飴

“裴綰綰,我喜歡你。”

“不知所起,深如初。”

至此,所有似是而非的朦朧麵紗,所有出手卻抓不到的曖昧,被盡數揭開。

裴筠庭第一次在燕懷瑾口中聽到他這樣鄭重又深地剖明心跡,腦中霎時間閃過各種各樣的想法,仍恍惚覺得自己在做夢。

原來溫璟煦那家夥也並非滿謊言。

二人就這般麵對麵的沉默著,就連吹拂而過的風也旖旎不已。

一個心懷忐忑,一個方寸大

燕懷瑾說罷便再不敢看的眼睛,耳似有火在燒,,見久久未答,更是急一團麻。

裴筠庭還未能從方才的告白中緩過神來,臉頰上滿是因赧浮現的緋紅。

四下無人,清風拂過,他們的發梢被吹起,在半空中短暫匯,隨即又輕描淡寫地分開。

裴筠庭背靠宮牆,抬起眼,隻能看到他微微起伏的膛,再往上,是他曜石般黑亮的雙眸。

年皎如朗月,一言一行,令人心不已。

良久,輕啟:“燕懷瑾,我——”

還未等說完,燕懷瑾便趕忙出言打斷:“等等!”

那些彎彎繞繞,隔著好幾層紗帳的小心思;那些顯而易見,又不肯宣之於口的偏;那些早就能察覺意的蛛馬跡,是無法將十年來積攢的盡數表現的。

唯有親口告訴,一字一句,展開被折疊起的紙張,才能明了。

想讓明白自己的心意,如今卻又不敢聽的回答。說的時候氣勢洶洶,眼下卻張得手都在抖:“裴綰綰,我知道今日的一切對你來說太過突然,沒關係,我可以等,直到你想好怎麽回答我。”

他眼中寫滿了懇求與真誠,哪還能說出拒絕的話來。

本想和他坐下來促膝長談的裴筠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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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懷瑾明白這趟你來我往地追逐間滿懷的期待都意味著什麽,滿腔希一旦落空,便是無盡的苦,於是連原先那幾信誓旦旦的把握都開始搖。

裴筠庭張了張,似乎想起了什麽,最終點頭道:“好。”

燕懷瑾暗自鬆口氣,不管三七二十一,丟下一句“改日再見”後便落荒而逃。

直至他的影消失在眼前,裴筠庭才稍稍從呆滯的狀態中回籠,低頭,勾起一邊角:

“傻子。”

……

自打分別後,燕懷瑾便一直將自己關在房中,誰都不肯接見。

他表麵大大方方地承諾,會給裴筠庭足夠的時間去接和考慮,實際心的不安多得快要溢出來。

逐漸變暗,燕懷瑾愈發按捺不住自己。

頭苦得需要邀一壺酒來釋懷。

話雖如此,燕懷瑾始終不信真的對他一點覺都沒有,心複雜地在床上躺了莫約一個時辰左右,他驀然起,十分幹脆地吩咐展昭備轎。

車輦被風吹落一串清脆的音,和著轆轆行下的兩道漫長的車轍,一路蜿蜒至大理寺門前。

周思年正為手上未審完的卷宗焦頭爛額,大門猛地被人推開,他原以為是來點蠟的小廝,誰料竟是麵不虞的燕懷瑾。

不待周思年有所反應,他闊步走來,雙手撐在桌子兩旁,張口便堵住了周思年的話:“你覺得一個姑娘,要怎樣表現才算喜歡你?”

周思年:“啊?”

夜幕降臨,月偎在燈群中暗淡,星星也無端變得寂寞。池中鯉魚打鬧嬉戲,瀲灩的池水在月下泛起粼粼的白

“原來如此——”聽罷他的複述,周思年瞄了眼正閉目養神,卻仍皺眉頭的燕懷瑾,猶豫道,“淮臨,你也知道的,我從小到大就從未有過喜歡的姑娘,你確定要聽我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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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他斬釘截鐵地回。

見他態度如此堅定,為了好友的終幸福,對一知半解的周思年也隻得著頭皮往下講。

“這個嘛……喜歡一個人,自然是想日日見到他,想和他說話,想和他在一起了。”

燕懷瑾皺著眉:“能否再說得一些。”

周思年頓了一頓,接著道:“姑娘們的喜歡,大都是怯又含蓄的,但一個姑娘若是真心喜歡你,你便會為世上最能知到此事的人。例如,在你麵前會偶爾臉紅,會因為旁的姑娘而吃你的醋,會對你發小脾氣——種種蛛馬跡,不一而足。”

“真的?”

“君子可欺之以方,難罔以非其道。”他拉長語調,借此空隙觀察燕懷瑾微微變化的表,“淮臨,其實你心中早有答案,隻是被漫長得看不到盡頭的時磋磨而心生頓挫,害怕多年來放在心上的姑娘拒絕你,害怕被拒絕後你們再回不到從前。但我說的那些,你應當都在筠庭上看到過。開始讀醫理是因為你,最在意的人是你,最了解的人也是你。會為你難過,也會為你吃醋。”

“淮臨,你有多喜歡就有多喜歡你。”

燕懷瑾難得出鬱鬱寡歡的神,聽完這番話也不知作何想,一言未發。

裴筠庭自小沐浴在父母親人的關中長大,又由林太傅親自教導,思想行為與一般子大有不同,什麽也不缺。

本就是個很好的姑娘,模樣家世,甚至才學武學,全上下,哪兒都挑不出大錯,故連燕懷瑾在麵前都變得極其不自信,生怕瞧不上自己,棄之如敝屣。

上一個人是會自卑的,就連燕懷瑾這般倨傲矜貴的人也毫不例外。

周思年輕吐一口濁氣,悄聲呢喃道:“怎的一個兩個,變得這般‘慫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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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麽?”

周思年被他突如其來的語氣嚇得一激靈,擺擺手,磕磕道:“沒、沒啥,我的意思是,淮臨你要繼續努力!”

“容我再想想吧。”

……

與此同時的靖國公府,裴瑤笙正托著腮,笑地聽裴筠庭將今日發生的事講給聽。

“其實府裏人,就連銀兒、軼兒都看出來三皇子喜歡你,唯獨你自己不肯信。一拖再拖,拖到如今。”裴瑤笙哪能不了解妹妹的心思,“綰綰,優寡斷並非你的一貫作風,你告訴阿姐,可是心裏頭還有旁的顧慮?”

裴筠庭垂頭,糾著帕子,瞧著乖巧極,片刻後輕歎一聲,苦笑道:“阿姐,你聽過‘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和‘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這兩句詩吧。”

“自然,這是卓文君的詩。”

裴筠庭托著腮幫子,耷拉著腦袋,握著筆在紙上寫寫畫畫。腕上的傷疤還未痊愈,出淺的痕跡。

“嗯。”

黯淡,忽然同裴瑤笙講起故事來:“卓文君對才華橫溢的司馬相如一見鍾陪伴司馬相如走過很長一段的清貧日子。最開始二人相互扶持,恩不已,可司馬相如在得到漢武帝的賞識後,竟了納小妾的心思。於是得知此事,傷心絕的卓文君寫下了這首詩。”

裴瑤笙心道果然如此,的猜測不無道理。

“綰綰,解鈴還需係鈴人。縱然你對他有多般了解,倒不如聽他親口告訴你答案來得準確。裴瑤笙溫地拂著的秀發,“他喜歡你這麽多年,等了你這麽多年,你也該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他,否則與你二人都不算公平。有人,不應如此錯過。”

裴筠庭目發怔,手不自覺上腕間,那裏仿佛還能到他微燙的掌心,以及因張而熱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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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喜歡他,所以黯然神傷,願意為他盲目,為他衝,為他追逐遙不可及的月

但冥冥之中又有什麽在推他們,使得彼此越來越近,似乎也不忍看他們錯過。

“我曉得了,阿姐。”裴筠庭直起,像是終於下定決心般。

“明日我便宮見他。”

……

白日裏皇後在坤寧宮邀請眾姑娘品茶一事自然瞞不住宮外人,猜測自然不在數,好在殿的姑娘們皆心照不宣地對燕懷瑾與裴筠庭一事守口如瓶。

這便導致某些蠢蠢的心懷不軌之人錯解了皇後的真正用意,也誤解了燕懷瑾的想法。

彌漫,燈火闌珊。

燕懷瑾托著沉重的子回寢,卻突然停下腳步,對著床上僅著寸縷的姑娘挑眉:“誰放你進來的。”

來者眼如,聞言便由原先的背轉回正麵,同時薄如蟬翼的紗落,姣好的脯起伏著,纖纖玉手扯著肚兜鬆鬆垮垮的繩子,勾起一個自以為學得有八九分的笑容:“三殿下,就不想嚐嚐?我的滋味,肯定比黃丫頭好上千百倍。”

然而他麵如常,仿佛眼前袒的是個男子,半點該有的惱也沒有,嗤笑道:“東施效顰。”

原以為這個足夠以假真的背影以及笑容,能夠俘獲眼前人的青睞,隨後再主些,順水推舟,此事便了。

和幕後主使卻低估了燕懷瑾與裴筠庭之間的羈絆,更低估了燕懷瑾對裴筠庭的

那是他了十年的背影,哪怕一不同他也能指出。

在燕懷瑾心中,贗品又怎能與裴筠庭相提並論?

“滾出去。”他冷冽的聲音將其從思緒中拉回,“趁我還未發怒之前,收起你可笑的姿態,滾。”

歡笑:“怎麽,殿下不是——”

“展昭展元!”燕懷瑾不再廢話。

那姑娘也是個機靈的,聽見他喚人,便再次轉過去,披頭散發,衫不整,半個香肩都在外頭,引人遐想。

展昭等人聽到聲音衝進來後,也出現過瞬間的茫然。

瞧這背影分明就是裴二小姐,可為何……

定睛一看才發覺,這哪是裴二小姐,本就是以假真的贗品。

“主子,有何吩咐?”

他撂下一句話後揚長而去:“本皇子最後重申一次,從哪來的,滾回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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