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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辭春闕》 第312章 辭過冬寒雪盡,共赴春臺之約

于是在眾人推杯換盞好不熱鬧的時候,連夜一輛馬車從王府離開,駕著人飛速出了長街。

晏青扶與容祁,兩位全大昭上下最萬眾矚目的人,在這樣一個平靜安寧的夜里,悄然離開了上京。

等第二日一大早,眾人發現的時候,馬車已經出了江岸城,順著往西邊去了。

“瞧這兩個人。”

陸行一時說不清該氣他們不告而別,還是該笑他們這麼多大活人看著,兩個人還是能“逃之夭夭。”

沈修拿起早就擱在桌案前的信,上面寥寥寫了幾句話。

陸行一眼認出是晏青扶的字跡。

“來日自有相見時候,如今離開無需告別。

安好,勿念。”

“嘖,原來昨晚灌本世子喝的兩杯酒就是踐行酒。”

沈修也跟著反應過來。

難為容祁還把話說的冠冕堂皇,實則早做好了不告而別的準備。

寧婳在一旁拉著芷音,眼眶微紅,有些不舍。

“八王爺再怎麼,也不能就這樣拉著青扶走了啊。”

嘀咕著,芷音心中也跟著有些傷,隨即又笑了笑安寧婳。

“不過是去回城游玩了,過一陣子就回來了。”

只是這一陣子是多久,連這兩個人也不知道。

此時他們正出了江岸城,晏青扶湊在簾子外面瞧著一路上飛閃而過的風景。

曾經從西域來大昭,后來跟著容祁來江岸城理事,被虞徵迫著離開,又去西域,無數次走過這條路,卻都因為各種各樣的事被耽誤著,從來沒有好好看過沿途的風景。

如今都閑下來,心中也輕松,一路上瞧著路邊的景致,與容祁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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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先去回城,還是直接去青州?”

今日是年十二,離著上元節恰好有三天,若是趕著時間,能如當時承諾的那樣,早在趕到青州看一看上元節的樣子。

晏青扶略一沉思,開口道。

“回城吧?”

想看看,當時容祁早就吩咐人建好的別院山莊。

“好。”

容祁勾點頭,瞧著外面的天有些暗下來,冬雪剛消散,春日仍未到,晚間到底是冷,于是一長臂,將攬了回來,把簾子散下來。

“前面客棧落榻。”

他隨之吩咐了暗衛。

兩人的東西都由后面的侍衛們趕著馬車送過來,昨夜出來的只有他們兩個,并著十幾個跟著的暗衛,歇了一宿之后,便又出發了。

他們趕著時間,終于在正月十四的早上,到了回城。

戰事平定之后,遄城回城也恢復了以往的平靜和樂,新上任的城主都是容祁千挑萬選送過來的,兢兢業業,將一方治理的井井有條,前后離戰事過去只近一個月,回城已經瞧不出當時戰事里的瘡痍了。

街道上一大早就擺滿了攤販,賣聲與煙火氣讓人覺得很是舒適。

距離上一次晏青扶在回城生活,已經過去六年了。

興高采烈地拉著容祁,順著打開的簾子往后,一點點給他指過回城的地方,哪哪的膳食最好吃,哪哪的湖水最清澈,哪哪的風景一絕。

容祁極有耐心地與一一看過,時不時附和兩句,一路上充滿了歡聲笑語。

沒過半個多時辰就到了別院里面。

容祁選的地方依山傍水,冬日里不見寒冷,夏日也盡是清涼,這院子極大,比著八王府也不見小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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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地方留下的下人也不多,前后就十多個,只伺候他們的日常起居,偌大的別院里安安靜靜。

二人順著走進去。

前院之中有假山怪石,亭臺樓閣,與王府的很是相似,花草樹木更

是應有盡有,往后有一條小橋,連通著往后院。

后院是他們住的地方,容祁自然是下了心思吩咐人安排的。

漢白玉階鋪地,青磚綠瓦,里面種著的照水梅正怒放,還有蘭花,海棠花等等許多晏青扶喜歡的花草。

屋檐由檀香木雕刻而,金楠木的牌匾龍飛舞地寫著屋院的名字,有之前與容祁提及過的乘涼樓閣,小橋流水,湖心亭一側仍殘留著一點冬日的雪,覆了三分白,瞧著便覺得賞心悅目。

“進去看看。”

容祁勾笑道。

于是晏青扶跟著他走進去。

是他們日后要住著的地方,大多按的喜好擺置,桌子上放著銅鏡,也有容祁特意為擱置的梳妝臺,貴妃榻前的夜明珠,墻壁上的畫,臨近窗臺的地方,有一方桌案,離在屏風后面,暖灑進來,是個看書寫字的好地方。

風微,吹著卷起水晶簾子,連屋點的熏香,都是在王府中用慣的。

“瞧瞧可喜歡?”

容祁自后抱住,與說道。

晏青扶淺淺勾起

“當然喜歡。”

話音頓了頓,回過,輕巧地踮起腳尖在容祁角落下一吻,眨了眨眼靈地說。

“夫君準備的,怎麼樣我都喜歡。”

晏青扶一向這樣他,親之后,除了房那晚他磋磨著喊過夫君之外,更多時候仍然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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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皇叔,容祁。

是以偶有時候這樣著,容祁眼中閃過幾分驚喜和淺淺的笑意。

他攬了晏青扶的子道。

“再喊一聲。”

“就不。”

晏青扶狡黠地笑了一聲。

“青青。”

容祁擰著眉,了聲音哄

“就一聲。”

這一招往常都有用,但今日晏青扶卻不吃了,不管容祁怎麼哄著,就是不肯再一句“夫君。”

容祁無奈,只能將抱過來,微微傾了子,將抵在桌案前。

語帶威脅。

“當真不喊?”

“不喊。”

晏青扶眼珠轉了轉。

“那青青今晚,可要也一樣氣地說不喊。”

他意味深長地在耳邊落下一句。

晏青扶明白他的意思,登時臉一紅,嗔怪地瞥他一眼。

“你這人……”

怎麼說話越發不顧忌著了。

“都親了。”

容祁握著的手到邊落下一吻。

了夫妻,他自然沒什麼可顧忌的。

“那也不,大白日的。”

“又不是要在大白日與你做些什麼,怎麼青青還不允許我說話。”

容祁頓時好笑地看著,意有所指道。

晏青扶瞥他一眼,轉頭往屋外走去。

容祁自后跟上來,握著的手說。

“帶你去個地方。”

晏青扶的好奇心一時被勾起來,跟著他往后面走。

這后院比想象中還要大,在他們屋子的后面,竟還有一很大的湖,再往后過了院子,聽容祁說是一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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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和你說在江南那邊也有一宅院,

后來想著你我在回城住的時候多,就往這也引了溫泉。”

溫泉在后面的一個殿里。

容祁說本是引在了殿外的院子里,但想著冬日冷,就又引去了殿

很大的湯池。

“你冬日里子便冷,來了這泡泡溫泉會好上許多。”

容祁如是想著,看著晏青扶顯然很驚喜的樣子,一時也跟著高興起來。

二人轉過這院子,已經過了午時,正是該用膳的時候。

“八皇叔在上京習慣了錦玉食,一朝來回城覺得如何?”

回城的飲食與天氣,到底與上京有差別的。

“也習慣的。”

容祁開口。

他日后要與邊的人一輩子都住在這,鄉隨俗,他本就不是挑剔的人,何況如今有晏青扶在。

晏青扶聽罷他的話,頓時眉眼彎彎地笑起來。

“八皇叔,你這樣好,總讓我覺得有些離不開你。”

說要來回城也跟著來,要去青州更是早早地打點好,擔心著子引溫泉過來,事事都這樣順著。

五年前如此,五年后如是。

“我合該對你好。”

容祁將攬過來,在眉心落下個吻。

“離不開我,那就一輩子都在一起。”

他們是有婚書,上過容家玉牒,拜過天地的夫妻,本就該一直在一起。

晏青扶心念一,攬著他的腰應道。

“好。”

“青州那邊,我前些天已經看過了,我們在回城短暫歇一日,明天趕過去,恰好能看見青州的上元節。”

這是當時在上京的殿,容祁抱著,問過想去的地方與想看的景致,又允諾過的上元節。

“好,那就明日啟程。”

晏青扶勾笑道。

當時除夕的時候沒在回城,今日回來,也恰好是他們親之后,容祁上著心,又與晏青扶一同來了養父母的陵墓前。

這一次,他終于明正大地牽著晏青扶的手,一同跪在養父母的墓碑前。

“爹,娘。”

他開了口,緩緩說道。

“我今日與青青,一同過來看你們了。

往后的日子,您二位只管放心將托付給我,我必定不讓委屈,這一生都好好地對。”

晏青扶握著他的手,眼中帶了幾分溫和的意。

“爹,阿娘,這一次來,兒總算不是一個人了。”

往昔曾無數次在養父母面前念叨過的人,如今終究的夫君,與一起跪在這里。

二人認真地遵著規矩磕了頭,才從墓碑前離開。

在回城的鎮子上轉了轉,二人在外面的酒樓里用過晚膳,回去別院的時候已經近戌時,晏青扶奔波了一日,回去屋子沾了床就想睡覺。

誰知剛打了個哈欠,又被容祁一把撈著打橫抱起。

“你做什麼?”

睡眼惺忪地看著容祁。

“今日奔波了一日,青青不沐浴就要去睡?”

經他這麼一提醒,晏青扶才想起自己今日還沒沐浴,登時掙扎著要從他懷里下來。

容祁抱沒松手,踏出屋子往外走。

“不是要沐浴?”

這人抱著出來做什麼?

晏青扶怔怔地看著他。

“嗯,是沐浴。”

容祁輕輕點頭,須臾又補充道。

“別院才引了

溫泉,青青不想去試試?”

他這麼一提起,晏青扶頓時想起今日見過的溫泉,了心思。

這奔波了一日,要是去泡了溫泉再睡,自然會舒服不

如是想著,任由容祁抱著去了側殿,卻忽略了這人眼中的狡黠。

直到進了屋子,容祁慢條斯理地把上的裳剝下來,卻不見他出去,晏青扶才總算察覺到一點不對勁。

“你怎麼不出去?”

容祁奇怪地看了一眼,眼中出幾不可見的笑意。

“我出去做什麼?”

這一句話反問的晏青扶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將上最后一點遮蔽的也褪了下來。

前一涼,晏青扶臉上一紅,手推他。

“我自己會泡。”

“我知道,可是我怕青青冷,更怕你困著,不知不覺睡過去了可怎麼辦?”

容祁漫不經心地扯著謊。

晏青扶一陣語塞,翻了個白眼。

這麼大的溫泉池子能凍著

分明是一些歪理由。

腹誹著,容祁卻趁著愣神的作,將自己上的也除去,抱著進了溫泉。

溫泉里的池水自然是暖的,但更滾燙的是這人上的溫度,奔波了一日本想泡了溫泉好好歇著,誰知道之后歇也沒歇,反被人拉著由到外折騰了半宿,直讓溫泉里的水都濺出來了許多,弄的好一番狼狽。

到了最后,晏青扶連手都懶得一下,由著容祁替洗過,再抱著他回去睡覺。

意識模糊的最后一刻,晏青扶仍嘀咕著。

“下次不準……再在溫泉。”

一到了溫泉這人比尋常時候還能折騰。

容祁只裝作沒聽到的話。

這樣好的溫泉池子,要是不好好利用著,豈不是浪費?

別院里的靜鬧了半宿才停,晏青扶第二日又睡到午后,被容祁起來的時候還有些迷糊。

“今日該去青州了。”

掙扎著起,又被容祁伺候著換了裳,用過午膳。

而后容祁看著實在有些萎靡不振的樣子,心疼地說。

“不如再歇一日,改天再去?”

晏青扶搖搖頭。

“就今日。”

睡了大半日,上已經舒服了許多,午后容祁又任勞任怨地給過了子,看著下人收拾好東西,頓時將手遞給容祁,由著他拉自己起來。

春日將至之時,暖灑下,冬雪消融,一如這人眼中的神,溫和清然。

他握著晏青扶的手,目一寸寸看過,勾笑道。

“青青,當日允你的承諾,我做到了。”

在上元節的這一日,他帶著去青州。

晏青扶眉梢掠過幾分,與他的手十指纏。

“夫君答應我的,何時不曾做到過。”

說罷,二人相視一笑,轉過并肩往外走去。

往昔先帝八年,五年前的初夏,他于大昭邊境九華山撿回來一個小徒弟,數年磋磨,兜兜轉轉,遇見又錯過。

好在上天顧惜,終究把這一點福澤,又親自到他手上。

線灑落下來,微風繞過襟,映著一雙人離去的背影。

二十余年緣分糾纏,至去年冬日到今天,離開重生又回來,辭過冬寒雪盡,春臺之上,共赴一場姻緣與來日。

——

《辭春闕》正文完。

謝大家,我是四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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