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嬪公主盡數被屠殺,與皇室沾親者,幾乎無一活口。與之同去的,還有被應太監扣留在寢宮中的新皇。
他才剛褪了躺在龍床上,合上眼沒一會兒。被子還未熱,睡意還未濃。便就被自己的親弟弟喚醒,然后一劍刺了口,死也未能瞑目。
那一夜,堪稱哀鴻遍野。整個上京都被重兵守衛著,一只鳥均不可飛出。
白日里還輝煌著,充斥著鼓樂聲的皇宮,熱鬧之氣還未完全褪去,便就了地獄。
宮。洗…人間慘劇。
日出之時,二皇子偽造了圣旨,宣布即位。改朝代名為大夏,仍沿用大尚舊制。
他連龍袍都做了出來,金黃的,五爪巨龍。穿在上,服著,剛剛好。
二皇子的奪朝篡位,并非心來,他早有預謀。登基大典馬不停蹄地主持著,一切都是準備得極為妥帖。
他稱自己是順應天意,說太子是扶不起的阿斗,不配為君。他給自己想了諸多借口,著大臣們一個個點頭稱是。
有遲疑者,有否認者,屠之。
有個文臣骨氣,暗地里寫了篇檄文討伐他。其實這個大臣也沒寫什麼,不過是用了句"螳螂補蟬,黃雀在后"。
新皇知曉,抄了他的九族。
就是這樣一個裝了二十余年溫潤如玉,實則心狠手辣到了極點的新皇。他將整個上京都攪的烏煙瘴氣。
一時間,人心惶惶。
云天侯在太子登基時便就請了辭,他子越發不好,不了心了,做不得職。只想安穩地在家里,養花種草,看書作畫。
他不是個功名熏心的人,這也救了他一命。
只是苦了鶴蘭和侯夫人,本來地盼著嫁了太子,一朝躍上枝頭攀龍附。便就想也不想地把那些來提親的世家子弟都給辭了。
可誰想到這金枝兒這樣易折?拖來拖去的,鶴蘭就了個十八歲還未定親的老姑娘。
茶余飯后,這些都是人家拿來嚼舌子的瑣碎。
但將軍府,卻是岌岌可危了。
云天侯只是個無甚實權的文人,況且有眼,新皇也沒那時間力去對他趕盡殺絕。
可江錚遠不一樣。即便他已經因著一些莫須有的過錯賦閑在家,但他到底曾是征戰沙場,戰功赫赫的征西將軍。
他的部下,占了整個國家軍隊的半壁江山。
即便他手中并無虎符,但如果他振臂一呼,各方軍隊應聲而起,這對新皇基還未穩定的江山也是重重的一擊。
疑心那樣重的一個人,怎麼會放任將軍府這個隨時可能發的毒瘤而坐視不理?
何況新皇本不是個顧忌倫理綱常的人。其心思毒辣,非常人所能想象。
這一點,將軍知道,老夫人知道。鶴葶藶約約,也能猜出一些。
是有些怕的。若是一個人,顛簸便就顛簸了,但現在,有了孩子。
和阿聘的孩子,那是的命。絕對不能有任何的差錯。
四月初的時候,天降暴雨。院中的花被雨水打得凌,殘骸遍地。
鶴葶藶坐在屋里,和粟米一起看老夫人請了上京最好的繡娘給孩子做的小服。
服致又漂亮。給孩兒和男孩兒的都有,一點兒沒偏心。
老夫人是個眼界和心都寬闊的,不像別人家的老人那樣,急著要孫兒。喜歡孩子,男娃娃娃娃都喜歡。
太孫兒和太孫兒都一樣的疼。
這點讓鶴葶藶極為激和高興。相得越久,就越能到老夫人對的好。
以前或許是帶著對江聘的屋及烏,現在更多的是純粹對的關心和疼。
這個老人家,真的是很好的。
粟米站在旁邊,不時發出一聲贊嘆的驚呼。繡娘的手藝真的是有好有壞,而好壞之間則是天差地別。
這些小服雖然尺寸不大,但花紋卻是極為漂亮。線頭被藏的極好,對著燈去尋都尋不到。好看,且不傷孩子的皮。
老夫人從知有孕起,就訂了那個繡娘。很用心。
鶴葶藶笑著,可眼里卻沒太多的歡喜。外面雨聲噼啪,的心里也像打著小鼓似的,慌得不行。
有些意興闌珊。一是因為心疼屋外那些被吹的七零八落的花兒,第二個則是…有種不好的預。
的預向來準…
沒過一會兒,阿柴便就憂心忡忡地推了門進來,面上是難掩的慌。
“姑娘…新皇來了。”
背地里,沒人當今的皇帝圣上,而是都稱其為新皇。
沒有褒義,也不含貶義,暗中表達對他不擇手段上位之舉的不齒罷了。
踏著親人的尸骨登上的皇位,怕也是只有他才能坐得安穩。
他為什麼來呢?表面為公,實際謀私。
那一夜的腥風雨,斬斷了幾乎全部皇族的脈,只了兩人。
一個是臨時起意去八寶寺上香祈福的端齊貴妃。一個是玩心大起,趁著夜避開宮人去城郊釣魚的五皇子。
這對母子,是新皇心的一刺。一時一刻不除掉,就無時無刻不扎得他寢食難安。
這次來將軍府,就是借著搜查逃犯的名義。只不過,領兵的,是新皇。
皇帝駕到,舉家相迎。
整個府邸都被士兵圍的水泄不通。瓢潑大雨下,他們的帽沿也往下淌著水。
一個領頭模樣的拔出劍,大喝一聲,“搜!”
瞬間,那隊府的親兵便作鳥般散去。四面八方都是奔去的士兵,將軍府了他們的練兵場。
路邊的花草被利劍割斷,折了一地。
將軍領著家眷仆人在門房等著新皇,面沉沉,辨不出喜怒。只是垂在側的拳頭上有暴起的青筋,泄出他心中的不平靜。
江錚遠是個極為傳統的臣子,忠于大統,忌恨不恥之徒。
對于新皇,他是憎惡的。恨不得殺之而后快。
將軍的子極為直,不懂人,不知變通。
他們站在門檐下,擋住了雨。不過還是讓人覺得寒冷的,不是冷,而是心寒。從往外,凍得人打。
鶴葶藶咬了,看著茫茫雨幕,手腳都在抖。
老夫人嘆了口氣,握了下的手心。暖暖的,直達心底。
那一瞬,鶴葶藶特別想哭。如果的阿聘在…就不會這樣冷了。
江聘走了五個多月,思念在這一刻達到極點。強忍著,不敢讓它發。
可是現在…真的好無助。
新皇姍姍來遲,乘著金簾馬車,悠悠的,不不慢。
馬車停在門口,后方迅疾地沖出來二十余個太監模樣的仆人。他們打著大傘把新皇要經過的那條路遮擋得嚴嚴實實,再出來一批人,鋪了金毯。
不知是什麼料子做的毯子,表面金黃粼粼,看得人眼暈。
鶴葶藶咬牙關,低下頭,不敢再看。
眾人行跪拜禮,不敢因著自己有孕就跟新皇討價還價,也隨著拜下。只是那句“請陛下金安”怎麼都是含在里,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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