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園門口。

鈴聲響起，又是悉的一排排小黃帽齊齊走出來。

沈逢西這次顯然再沒有之前的無措和迷茫，大概記得佑佑上次出現的位置，所以他一出現後，就準地找到了那張悉的小包子臉。

佑佑其實不算胖，而且這個年紀的小孩有點也很可，隻是不知道他隨了誰的臉，那張臉格外的格外的圓，跟個團子一樣，從側麵看過去一點棱角都沒有。

沈逢西還在想，這小子長大了可怎麽辦？

別二三十歲了還頂著一張臉跟別人談判，到那時候估計還沒談價氣勢上就已經輸了。

“媽媽！”

“爸爸！”

佑佑的嗓音頭一次這麽洪亮，看見他們兩人來接自己，兩排牙齊齊亮了出來，興得不行，在原地蹦蹦跳跳差點一腳栽倒地上。

孟瓊忍俊不，輕輕囑咐：“慢點，看腳下呀。”

老師一把孩子給他們，小家夥就止不住了，像個小麻雀一樣嘰嘰喳喳興了一路，好半天都沒消停。

吵的比外麵的喇叭聲還吵。

至，在沈逢西聽來是這麽認為的。

佑佑戴著小黃帽子，坐在兒座椅上抱著那個大魚桶，看見裏麵遊得歡快的幾條魚，問：“媽媽，這是買的嗎？”

“不是，這是你爸爸釣的。”孟瓊聲音很輕。

“哇！”佑佑眼都亮了，“爸爸！你好厲害！”

在佑佑眼裏，會釣魚的爸爸簡直跟機貓一樣厲害，什麽都會！

聽見小家夥不加掩飾地誇讚，沈逢西淡淡“嗯”了一聲，也是第一次被兒子這麽誇，多有些不好意思，輕咳了一聲，別開話題問：“待會想吃紅燒還是清蒸？”

一句話。

讓佑佑沉默了。

“……”

愣是眨了好幾下眼，沒敢讓自己哭出來，都快癟菱形了。

孟瓊在一側也是有些無奈，偏偏某位“罪魁禍首”還毫不知，自以為沉浸在有的家庭滿幸福氣氛之中，將車速不自覺放慢。

到了公寓樓上時，孫姨見到沈逢西，臉上的笑足足僵了得有十幾秒，然後不是很高興地將魚桶接了過來，道：“先生，這次有多餘的拖鞋了，您換上吧。”

孫姨雖然還是不怎麽喜歡他，但沒辦法，這位可是佑佑的親爹。

再說了，主家人的事，一個保姆怎麽好老。

所以，隻能不不願地把新拖鞋拿了出來。

“打擾了。”

沈逢西淡聲。

下外套後，就被佑佑高興地拉著進了臥室看自己的積木果。

公寓的地方太小，不會像老宅或是別墅一樣，有單獨給沈俞佑設立的兒房和玩房，所以那些玩均被孟瓊擺放在了臥室的一角。

茸茸的地毯被厚厚鋪上了兩層，邊上雖然沒了從前價格高昂的德國護欄，卻也是回彈力度很高的抱枕，每個細微的細節都能看出孟瓊下了很大一番功夫。

真的很細心。

從這些小事上就足以見得。

沈逢西不由自主地打量起了這間臥室。

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孟瓊的臥室。

臥室的地方不算太大，除了一張小床和一張大床之外，就是櫃梳妝臺，再有就是這兒的遊玩區一角，其餘幾乎算是沒有能夠踏足的地方了。

雖然很小，卻真的很溫暖。

這就是孟瓊每天生活的地方。

他心中百味雜陳。

走到門外，恰巧能看到廚房的那道影。

因為是在家裏的緣故，孟瓊的頭發隨意被盤了起來，袖子挽起，再認真看著孫姨殺魚，那魚首尾都分離了，尾還在不停地擺。

孟瓊其實是有些懼意的，但還是扶穩了魚，按照孫姨的話刮著魚鱗，兩三次都沒刮下來，有些不好意思地溫溫笑了聲：“抱歉，孫姨……”

“沒什麽的，孟小姐，第一次很正常。”

然後，孟瓊就很快上手了，刮得很認真，每一片魚鱗都被利落的“噌噌”刮了下來。

不得不說。

有一類人的手能力的確很強，做什麽都顯得很厲害。

可沈逢西記得，在悉尼那段時間，明明不是這樣的。

笨手笨腳一姑娘，做什麽都慢吞吞。

當時替他服，在網上學了好多個教程也沒學會，那個被煙燙出來的窟窿了又拆，拆了又，最後越補越大。

興許是覺得自己笨，晚上自己哭紅了眼。當時把沈逢西心疼得都想死，心像是被細針紮過一樣，聲音都是啞的，直接把那件服給扔了：“什麽，以後都不了，服破了就扔。”

他最見不得哭了。

真的，一點都見不得。

後來，他有了很多件服。

也真的做到了壞掉就扔。

可沈逢西忽然就很懷念起那段時，懷念起那個連服都不好的小丫頭，懷念那個笨手笨腳的孟瓊。

隻可惜時不再，他們錯過了很久。

一頓飯吃完，沈俞佑的老師在班級群裏發來了消息。

明天是周末，老師布置了一項家庭作業，希每個孩子的父母都能帶著小朋友們組織一場春遊，並且拍攝一張照片，作為作業周一上。

因為兒園的家長們有不因為工作忙，支不開時間的，老師們也特別標注了隻要有家庭員在即可，不一定非得是爸爸媽媽。

收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沈逢西還沒走。

孟瓊正在廚房裏打開洗碗機洗碗。

是宋姨來通風報信的，給沈逢西說了這件事。

沈逢西定睛看著這條消息，緩緩抬起頭，問邊正坐在沙發上的沈俞佑說：“明天你想幹什麽？”

佑佑不明所以眨了眨眼：“明天……明天媽媽說要帶佑佑去吃比薩。”

“就你們兩個人？”沈逢西的聲音沉了些。

“嗯。”佑佑點頭，“就我和媽媽兩個。”

“那明天我帶你去淘氣堡怎麽樣？”當他問完這句話之後，看到沈俞佑那張小臉上浮現出悉的傻笑，就知道這件事已經順利完一半了。

“好耶！我最你了！爸爸！”

佑佑高舉雙手歡呼。

等孟瓊收拾完東西走出來，一大一小同一個作坐在沙發上看著。

孟瓊愣了下，沒想到沈逢西居然還沒走。

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要送客，佑佑就已經先一步開口了。

“媽媽！爸爸說明天要帶我去淘氣堡玩！”

明天？

孟瓊是愣了一瞬間的。

因為沒想到沈逢西居然還會記得這件事，並且還真的要帶小家夥去，但總歸父子倆親近些是好的，沉默了一下點頭。

“也好，那後天我去老宅接佑佑。”

“你也去，媽媽……”佑佑小癟下來，“你答應過佑佑的，要一起去。”

“一起去吧。”

沈逢西站起來，隨手將架上的衝鋒拿下來，淡聲解釋道：“他家長群裏說了，要求父母陪同，順便還要拍張照片。”這套說辭沒一點別的心思，好像隻是為了應付兒園一樣：“明天我還有工作，盡早拍完照片，再把你們送回來。”

這話就是孫姨聽著也覺得沒病。

離異夫妻為了孩子的家庭作業出去拍一張照片，這簡直太正常不過了。

“那好。”孟瓊自然沒了拒絕的理由，像是完一項任務般平靜點頭，說：“但是就不用麻煩你接送了，我帶佑佑過去，等結束後再把他送回來。”

沈逢西沒什麽反應，淡淡頷首。

孟瓊還是拿了件外套披上，把他送到樓下。

“風大，不用送了。”

“路上小心。”

這就是兩人最後的對話。

沈逢西沒走，靠在車旁，從這個角度正好能看到樓道中電梯裏的上升層數在緩緩跳躍，最後停在了“9”樓。

然後，樓道的聲控燈亮起，再滅。

他從兜裏拿出煙盒，自然了一支煙出來燃上，那煙尾的細微青白霧氣在空中轉瞬飄散，他不不慢了幾口，打通了一個電話。

幾秒後，接通。

那邊很不耐煩：“幹什麽？”

沈逢西的聲音有些低沉：“答應我了。”

陳知易愣了三四秒，好半晌沒回神：“孟瓊答應你了？”

孟瓊居然答應原諒他了？

陳知易晃神，連手裏那幾遝病程都忘了看。

“對。”沈逢西忍不住深吸了口氣，來克製自己過於躁的心，聲音卻還是抑製不住地有些發，“答應和我一起出去拍照了。”

“……”

兩秒之後，陳知易忍不住飆了人生中第一句髒話：“你死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