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瓊在醫院休養了一周。
其實醫生還是建議再多觀察一段時間,預防後癥出現。
但沒辦法,再瞞下去就真的瞞不住了。
北城電視臺那邊得知了消息,沈母和祝黛也都已經知道了。
雖然沒人告訴佑佑,但媽媽這麽多天沒和他視頻,估計小腦袋瓜裏早就不知道想了些什麽。
所以,在周二下午,孟瓊辦理出院。
樓老爺子那邊甚至還派人來問,送了不花籃花束,沈逢西看都沒看,一個沒留。
袁言依舊沒哄好老婆,陪著孟瓊出院時,電話裏溫聲語哄著兒說自己很快就會回去了。
孟瓊看他這副樣子,輕輕笑一聲。
往前再倒退幾年,誰能想到那時候的紈絝公子哥兒們能變現如今這樣。
從前孟瓊總想著,他們這群年輕人如果長大會是什麽樣,現在親眼看到了,有時仍是會覺得恍惚。
就連,那個曾經連服都不會的小姑娘,也早已為人母,擔當起了很多責任。
他們都真的變了很多。
很多啊。
袁言掛了電話,看一笑,自己也笑了:“行了,看見你笑我算是放心了,你都不知道前些天我有多擔心你。”
沈逢西剛去前臺完費,不聲不響,從他手裏拿過了孟瓊的外套。
順便,擋在了他和孟瓊中間。
淡淡睨他一眼,意味明顯。
袁言:“……你幹什麽?”
沈逢西:“你笑什麽。”
“……”袁言鬱悶,“我連笑都不能笑了。”
“不能,憋著。”沈逢西很果斷截住他的話。
“……”袁言再一次無語,“老沈,你這變臉變的速度有點快,可不是你前些天求著我給你找你倆的照片了,那時候對我多客氣,還知道給我說一聲謝了。”
孟瓊一怔。
“什麽照片?”
是他當時捧在懷裏的那張已經泛舊的照片嗎?
沈逢西再次瞥他一眼。
袁言笑著咳了兩聲,言又止把話收了回去:“沒有沒有,沒什麽。”
悉尼今天有些,淅瀝瀝的連綿小雨,估著航班也會延遲,沈逢西將自己的外套下來,罩在孟瓊上,淡聲囑咐披好,然後徑自去撐傘。
結果剛把傘撐開,要往孟瓊的向傾斜時,忽然到自己的右手被那的手輕輕牽住。
他怔了一秒。
兩秒。
三秒。
“不走嗎?”孟瓊輕聲問。
沈逢西眼瞼輕微跳了下,小心翼翼的將他大掌裏的手輕輕包裹住,隻覺整個手都是發燙的,僵,指節都是麻木的。
好半晌,“走。”
袁言在一邊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孩子都三四歲了,你倆人在這演什麽純劇呢。”
“你倒是想演。”沈逢西漫不經心撂給他一句。
“……”
孟瓊傷住院這事沒和其他朋友說,主要是不想把陣仗鬧大。
但誰也沒想到,剛踏出醫院的那一步。
他們看到了一個眼的人。
是陳默。
雨大了一點,醫院的大門可以清晰地看到連綿細雨隨著風的方向往一側傾斜。
而陳默就站在雨中。
他穿著悉的格子襯衫外套,巋然不。
袁言連忙上前多走了幾步,給他撐上了傘,問:“你怎麽來了?也不撐把傘,不怕冒啊?”
陳默目不斜視,盯著沈逢西,說:“我來給孟瓊道歉。”
沈逢西看都沒看他一眼,牽著孟瓊往前走。
“我會把許晚送出國,讓去國。”
陳默再說,“我不是來和你道歉的,老沈,你不接沒關係,但總要讓我和孟瓊道一次歉吧,你不能代表的意見。”
沈逢西聲音冷得泛寒:“你有什麽資格道歉。”
他轉,回眸,看向陳默。
“你以為輕輕鬆鬆一句道歉,這些事就都可以既往不咎?”沈逢西眉梢眼角都是戾氣,“你是真的想來道歉,還是怕我不會這麽輕鬆放過?”
陳默沉默著。
沒說話。
“如果你是來道歉,那我和逢西的答案一樣,我不原諒。”
終於,孟瓊輕輕開了口,“逢西,我想和他單獨聊兩句,可以嗎?”
沈逢西看了兩秒。
孟瓊握了下他的手心,示意他自己沒關係。
沈逢西這才將傘遞給,走到一旁去。
“那你有事記得我和老沈啊,瓊瓊。”袁言走前還是囑咐了一句。
風逐漸大了起來,雨濺到孟瓊的睫上,輕眨了下眼,看著雨中的陳默,開口。
“我很謝你攔住了逢西,沒有讓他做衝的事。”
“我能明白你想保護許晚的心,但同樣,你也應該明白,我絕對不會原諒。”
“這已經不是爭執的問題,犯罪了,而我是那個害者,如果不是逢西,我也不會再有機會站在這裏和你通。蓄意謀殺未遂,證據齊全,隻要我們報警就走不出悉尼,更別說出國。”
孟瓊的聲音清冷,在細的雨中更顯清澈。
“對不起。”陳默出聲,“我不知道怎麽會變這樣。”
“現在再來糾結這些沒有任何意義了。”
正視著陳默的雙眼,一字一頓。
“袁言沒有和我說太多,所以我也不是特別清楚你們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但陳默,我想告訴你的是,逢西其實有很多機會能夠在你不知的況下對許晚手,可他沒有。”
“他這些年沒有朋友,隻有你們,你們之間的於他而言很重要,他信守承諾,既然答應過你,就不會再對許晚做什麽,但即使這樣,你還是不肯信任他,仍找了個借口出現在這裏,怕他會對許晚不利。”
“他的一再忍讓退步,換來的就是這些嗎?”
安靜幾秒。
陳默垂眼,盯著那些雨落在地上,片刻沒了蹤跡。
“我知道,我拿這麽多年的友來威脅老沈很混蛋,但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出事……對不起,孟瓊,希你能理解我。”
孟瓊“嗯”了一聲。
“抱歉,我不能理解。”
“也不會原諒。”
“希下次許晚在和我遭同樣對待後,你也能夠仁慈且耐心地聽完施暴者家屬向你說一聲毫無用且遲到的對不起。”
說完,轉走了。
走到了沈逢西和袁言邊。
沈逢西最後沒問到底和陳默說了些什麽,隻是微微低下頭,將額頭上濺上的水漬在指腹上挲著拂去,低聲問。
“回家?”
“嗯。”孟瓊輕聲應下。
雨幕中,他們撐著傘一並離開。
一並消失在陳默眼前。
印象中,孟瓊總是一個很溫的孩。
那時候跟沈逢西在一起,總是安安靜靜的,也不加他們的話題,隻是溫和笑著,陪在沈逢西邊。
但並不是沒存在的那種,相反,圈子裏的人都喜歡,也喜歡和親近,明明自己才十八歲,可那時候的孟瓊卻總能敏的照顧好每一個人的緒,細心又溫。
陳默從沒見過生氣。
而現在,時隔這麽多年,他終於看到了孟瓊生氣。
因為沈逢西而生氣。
陳默忽然想到那天沈逢西為了孟瓊來醫院的樣子,也是這樣,眼底滿是寒意,說話毫不留。
這麽多年過去了,即使孟瓊和沈逢西曾爭執過,曾分手過,可他們兩人卻依舊會默契地義無反顧,沒有任何理由的維護對方。
這樣真好。
是啊,真好。
七年前,陳默最羨煞他們的,現在也一樣。
他原以為學著沈逢西從前去人的方式,就能從許晚那裏得到,但他發現好像並不是這樣的,這個東西很玄妙,他從沒過,可能一輩子也鬧不懂。
那天,陳默不知道在那裏站了有多久。
久到人都病了,燒糊塗了,好像看到了很多年前的時,陳默經過排,經過陳家人的拋棄,也經過校園暴力,而他們卻是唯一不忽視自己的那群人,袁言笑著搭上他的肩,一聲老默,沈逢西和陳知易就站在不遠等著他,帶他走出那片暗角落。
陳默形蕭瑟,站在雨中。
襯衫已經被淋。
他隻知道,自己好像失去了人生中比更重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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