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5因為這輩子活得太累,所以後來給自己改了個名,秦簡。
就想活得簡單點。
陳知易大概是唯一一個知道這個名字的人。
他們很早就認識了。
秦簡從小就是個不值錢的命,不知道父母是誰,隻記得自己好像是被人賣到悉尼來的,從十歲起就在悉尼半流浪半打工,維持著最基本的生活。
因為一個機緣巧合,認識了正在上學的陳知易。
那時候秦簡總是一頓飽一頓,陳知易就每天往門前放碗飯給。
正所謂人窮誌不窮,秦簡覺得自己被辱了:“你什麽意思,把我流浪狗喂呢?”
“誰都有困難的時候。”
陳知易收回碗,平靜說:“你要是不想吃,就算了。”
“別。”秦簡那會兒也是急,抱著碗不撒手,“誰說我不想吃了?”
陳知易那天也沒走,默默看著狼吞虎咽吃飯,又去拿了杯溫水放在麵前。
“以後如果還想吃,就來找我。”
那句話,秦簡一直記到現在。
陳知易也真的做到了,無論嚴寒烈日,總是會往門前放碗飯,自己中午吃什麽,就給放什麽,如果秦簡那天沒來,他就把那飯拿回去炒了當晚飯吃。
秦簡之前一直覺得他們這種不愁吃穿的公子哥是不會珍惜糧食的,沒想到陳知易卻省得很,也不由對他多了些關注。
從最初的一周來一次,逐漸到後期一周來五次。
他們一起過了春節,秦簡拿著自己兼職地方的煙花和他一起放,煙花放發不出聲響,倆人點了半天沒響,白白張了好久。
悉尼新年夜寒,都凍得鼻紅手僵,兩人相視,都被對方狼狽不堪的模樣給逗笑了。
那是秦簡第一次看見陳知易笑。
想,他可真好看。
於是,開始明目張膽的追求起陳知易,即使陳知易多次拒絕,也不氣惱,仍天天跟在他後。
陳知易拒絕的理由永遠都是那一個:“我不想因為談這種事失去一個好朋友。”
“可我不缺好朋友。”秦簡笑嘻嘻說,“我就缺你。”
後來,漸漸地,也通過陳知易認識了沈逢西、認識了孟瓊和袁言他們。
那些年,是秦簡這輩子唯一拿得出手的回憶。
純真的友,還有熾熱的青春。
陳知易教是非善惡,教積極向上,教如何拿錢生錢,他們一起度過了很長的時。
可無論他們經曆了再多,也終究不是一類人。
陳知易姓陳。
是陳默的旁支親戚,也算半個陳家人,陳家底蘊深厚,陳母給陳家做牛做馬一輩子,隻為了給自己兒子一個向上爬的機會,怎麽能容忍陳知易和一個沒爹沒媽的孤兒糾纏不清?
但陳母的強烈反對沒有讓陳知易放棄,他反倒更努力的希秦簡變好。他想讓秦簡自考上悉尼大學,想讓和他在同一所學校,也想向母親證明,他的選擇並沒有錯。
秦簡真的很努力,很努力很努力的想跟上陳知易的腳步。
可這是現實,不是勵誌故事。
作為一個從小沒接過學習的人來說,零基礎學習知識簡直就是在學天書,秦簡學不會,怎麽也學不會。
考試考到連那幾個主考都認識,也依舊考不上悉尼大學。
時間過了很久,秦簡的績依舊沒怎麽進步,陳知易認為本就沒有努力,語氣也變重了:“你到底有沒有好好學?”
秦簡也難過,卻不想讓他擔心,佯裝著無所謂笑道:“這次不行,那就下次嘛,反正我有的是機會,補考也沒次數限製。”
“可我呢?你讓我怎麽辦,我到底還要給你多次機會?”
沉重的一聲歎息。
聽著他失的語氣,的心跳也停了一拍。
從那天之後,陳知易失聯。
秦簡的生活也突遭重創,攢了大半輩子積蓄開的店被指衛生不合格,原材料過期,後廚又意外失火,三災八難接踵而來,店最終歇業倒閉,又沒了生活來源,一切努力全都白費。
沒敢告訴陳知易,不想讓他擔心。
那個時候,沈逢西和孟瓊早已都離開悉尼,陳知易和袁言也早早畢業,當初整天聚在一起的小團再也沒聚一次會。
可誰知道,陳家卻在這時突然宣布陳知易和白家千金白妤於下個月結婚。
袁言說,他倆自小就是青梅竹馬,十幾歲時就訂婚了。
秦簡本不相信。
既然有了未婚妻,為什麽又要對這麽好?
傻乎乎的,淋著雨跑去他家樓下等了他整整一夜,陳知易下來見過一麵,撐著傘遞給讓走,秦簡倉促又狼狽地拽住他的袖:“……你不是希我變好嗎?就再等等我,真的,就再給我一次機會,哪怕就一次……好不好,陳知易。”
陳知易麵無表看著哭紅的眼:“秦簡,我已經給了你很多次機會。”
他把傘放到麵前,在雨幕中離開,白妤上前挽住他的手,拿著手帕替他拭臉上的雨水,兩人看上去關係真的很親。
痛嗎?
倒也算不上。
秦簡想,和陳知易沒有老沈與瓊瓊那些轟轟烈烈的恨仇,他們沒有接過吻,甚至沒有擁抱過,他們本就沒有任何關係。
既然沒有關係,又有什麽份心痛?
況且,本就是薄人,自然也難談恨。
隻是,仍會心有不甘。
明明已經足夠努力,卻還是會被陳知易像丟垃圾一樣拋下。
在想,是不是真的因為自己太笨了,所以陳知易才會嫌棄的丟下。
陳知易結婚後的第三個月,白妤突患急白病,來勢洶洶,殺得眾人措手不及,最後因搶救無效,在醫院被宣告死亡。
年僅二十一歲的陳知易了鰥夫。
為了悼念亡妻,陳知易遠赴他國,踏上了學醫之路。
而秦簡也依舊過著自己的小生活,到流浪。
時而運氣好了,在那個地方能靠著自己幹的買賣賺一筆,然後找個郵寄箱給孟瓊送一大遝錢過去,其名曰讓幫自己存著;運氣差了,買賣賠本,連路費都沒有,就在當地睡大街睡橋,一連睡兩三個月,賺夠了路費再去下一個地方。
他們的路從此開始分岔。
這些年賺了不錢,也認識了不人。
可卻發現,好像再沒能遇見那個如水一般清澈的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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