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律的敲門聲響了好一陣無人應答，白落安站在霍泠臥室的門前，猶豫了一會兒，輕輕按下門把手，推開了閉的房門。

屋亮著燈，屋的布置簡潔明快，著濃烈的霍泠風格，中央的大床上隆起一個人形的起伏，霍泠的半張臉在煙灰的被子外。

白落安走到床邊，將霍泠蒼白的麵收眼裏，他眉頭難地蹙起，雙眼閉，睡得並不安穩，上卻泛著病態的紅。

床頭上放著溫槍，藥和水，白落安先給霍泠量了溫，發現他仍在發熱，轉到樓下拿了幹淨的巾浸之後放到他額頭上給他理降溫。

章書留了言注明了藥品的用量和上一次服藥的時間，剛過了不到兩個小時，白落安看了眼現在的時間默默記在心裏。

白落安拿了個墊子守在床前，每隔二十分鍾就給霍泠換一次巾，臨近十二點，霍泠的溫終於降下來了。

難耐的熱度消下去之後，霍泠從一片混沌中醒來，他瞇著眼睛緩了很久。

視線一轉，他看到門半開著，屋裏的線變得暗了些，他記得他睡前開的是大燈而不是夜燈，章書從公司過來了？

正想著，門口傳來輕輕的腳步聲，接著走進來一個他意料之外的人。

白落安剛剛把巾放回原，再和圖遇通了個電話，進門的時候沒注意，走近了才發現床上的人已經醒了。

視線匯，白落安收起腳步站定，解釋道：“佩姨他們去H市進香去了，說你生病了沒人在邊，讓我幫過來看看。”

是在解釋為什麽出現在這裏。

霍泠過了很久才輕聲“嗯”了一聲，他睡得太久，渾乏力，手撐在側卻半晌都沒起得來，白落安一直站在那裏沒有，霍泠了口氣，悶悶地說：“可以扶我一下嗎？”

他嚨生疼，說這幾個字的時候像在砂紙裏滾過一圈，落在耳朵裏啞得厲害。

白落安在他背後塞了一個枕頭扶他躺下，幾縷頭發落在霍泠的肩膀，霍泠鼻尖嗅到幾分油的香氣。

白落安下午在實驗新的食譜，出門的時候忘了換服，在廚房泡了一下午油的氣味到現在仍然濃鬱。

把水遞給霍泠，霍泠接過小口小口的喝著，嚨的幹疼緩解了不。

“你還要吃一次藥，我給你拿點吃的上來，吃了飯再吃藥。”

白落安說完轉下樓，端上來一碗煮得爛香甜的白粥，粥的溫度正適合口。

霍泠從下午就沒有進食過，現在胃口空空的，他從白落安手裏接過粥，勺子攪白粥，卻沒有吃。

白落安居高臨下看著他的作，也沒有出言詢問，探究霍泠不喜歡粥或是不喜歡做的粥對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正想著，床上的人突然抬頭，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不想喝粥。”

如果不是霍泠語氣裏的委屈之意太明顯，白落安會以為他在故意找茬以示不滿。

“你想吃什麽？”白落安輕聲問，白粥是最適合他現在吃的，不過生病的人口味叼，總要多費些心思些，冰箱裏有什麽他想吃的嗎？

“想吃曲奇。”

瑩潤的燈之下，霍泠淺棕的眼睛顯現出亮的水，像琥珀浸在月之下。他看白落安不回答，輕輕眨了眨眼睛，纖長濃的睫翻飛，像一個求糖果的小孩。

白落安愣了一瞬，盡管不太明白霍泠的口味怎麽突然變了，但下意識把語氣放得更和：“今天太晚了，來不及做了，你先吃這個吧，明天你還想吃的話再告訴我。”

“你親手做嗎？”

“你不想的話……”

“沒有不想。”霍泠垂下頭，藏住自己黯然的神。

他的聲音有些小，白落安沒聽清：“什麽？”

“沒有不想。”霍泠又清楚地重複一遍。

他在心裏也重複了一遍：沒有不想。

“好吧，嗯……那我明早給你做好嗎？你先把粥喝了，把藥吃了睡一覺，明天醒來就有了。”白落安說。

得了肯定的答複，霍泠總算開始吃飯了，一碗粥見底，白落安把藥數好拿給他，這藥有很強的催眠功效，很快霍泠就在藥效的作用下昏昏睡。

霍泠躺下，自己把被子裹得嚴實。白落安把燈調到最暗一檔，拿了空碗下樓。

“你的房間沒有過，有人定期清掃……你也早點休息吧。”

白落安收拾好廚房，上樓測溫的時候，原本閉著眼睛的霍泠突然出聲。看數值的作一頓，垂頭看著不知何時睜開眼睛的人。

燈下看人別有一番韻味。

昏黃的模糊了霍泠冷峻的麵部線條，讓他顯出幾分難得的，那層高不可攀的氣勢收斂之後，俊朗便無所遁形，眼睛的廓十足的漂亮，鼻梁到峰有著完的起伏。

病氣更是讓他多了幾分弱的。

白落安不聲地答應了一聲。

不知道霍泠是不是記掛著這件事，聽到的回答之後點點頭，才放心地任由自己沉睡過去。

謹記圖遇的叮囑，白落安一直關注著霍泠的溫，好在這一晚上霍泠沒有再發熱。

遠的天幕逐漸有了亮，白落安站起，關了房間的燈，轉下了樓。

霍泠再一次醒過來的時候，上的痛已經消了大半，疲乏的神得到了足夠的休憩之後，昨夜睡前的一幕幕魚貫而。

他又閉上眼睛，把頭埋進的枕頭裏，默默消化了許久他意識不清時出的蠢態。

房間裏空寂卻不顯得寂寥，他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之後深吸一口氣，從的床鋪中起，進浴室簡單地洗漱。

上黏膩的覺被水流衝走，出來之後他仍到有幾分不適，病氣未退，但比起前一天已經好上許多。

至現在是清醒著的。

出來的時候他瞥了眼臥室另一側的方向，不知道白落安是不是已經起床了。

空氣裏約約有食的香氣浮，霍泠想著可能是上門做飯的家政來了，心裏不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憾。

果然，餐桌上已經放了早餐，照顧到病人的口味，做了一碗菌湯素麵，旁邊放了一碟五六的蔬菜，還有……

還有一盤剛烤出來的曲奇餅幹。

霍泠愣在那裏。

白落安拿了杯水，從廚房裏走出來，看到霍泠站在那裏也沒有別的反應：“醒了，過來吃飯吧。”

水也是給他倒的，水杯和大理石餐桌桌麵撞發出一聲小小的音。

吃飯的時候放一杯白水在旁邊是霍泠一直以來吃飯的習慣，他收回視線，默默走到位置上坐下。

“你呢？”

桌上的東西全部都是一人份的，霍泠抬頭問道。

白落安正把霍泠這頓要吃的藥一粒粒倒進蓋子裏分好，聞言也沒有分心：“我等會和老師一起吃。”

藥分好，從一旁拿過溫槍，霍泠見狀起額發讓測溫。

他穿著家居服，配合的作顯得乖順。溫數值正常，白落安徹底放下心來：“已經退熱了，飯後再吃一次藥，中午圖醫生說要過來給你複診。你好好吃飯，這邊沒什麽事了，我走了。”

霍泠站起，許久才憋出一句話來：“這裏不好打車，我人送你。”

白落安輕輕搖頭，舉起手機示意：“不用了，我好車了。”

“早日康複，霍總。”

說完，白落安沒有任何留，轉離開。

霍泠沉默地跟在後，看一步步走出大門，上了一輛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