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珞淺沒接蘇曼蓉的話,而是輕輕把玩著自己手腕上的那白玉蓮花鐲。
鐲子上等,套在那一截手腕上,襯得越發細白皙。
今日穿的是金如意繡花長,邊紋繁複華貴,姝臉蛋映得更加。
垂眸飲茶時,那羽似的眼睫輕刷,一舉一皆有風。
蘇珞淺的作不疾不徐,不急,但有的是人急。
孔翠憐了半邊臉上的紅痕,“淺姐姐嫁進王府,想來現在是與我們生分了不。”
這副模樣,看起來倒是帶了幾分欺瞞的可憐。
蘇珞淺淡淡瞥一眼,“我與你,何時過?”
當初文昌伯段博文、榮寧侯世子尹齊耀是如何為難他們蘇家的,這其中,也有這姑姑和姑表妹的手筆。
覬覦蘇家產業,又想暗地裏毀姻緣,這些賬,會一筆一筆算回來。
蘇珞淺這話說得直接卻也氣,以往未出閣時,就沒怎麽給過們好臉,更何況現在嫁與承安王,若是真想擺姿態,剛才蘇曼蓉和孔翠憐就已經被逐出蘇府。
緩緩將茶盞放下,抬眸輕笑道,“姑姑也知我嫁的是承安王,如今這禮法尊卑,也須得仔細分一分,您說是吧?”
這話裏話外的意思,便是敲打蘇曼蓉別想著來借攀高枝。
蘇曼蓉聽懂了,但可不甘心,於是隻能陪著笑,“你憐兒妹妹年紀小不懂事,你別和一般計較。”
“你也知道,我就隻有這麽一個兒,”側眸看了眼孔翠憐,一副慈母親的模樣,“憐兒及笄已近兩年,為了的婚事,我和阿爹沒費心,但良人難覓,如今你已是承安王妃,還盼著你這姐姐幫扶一二。”
蘇珞淺心底冷笑一聲,真是難為了,忍了這麽久才將自己此行的目的說出來。
似是思忖了下,開口道,“聽我阿爹阿娘說,之前李家秀才托人上門求過親?”
“聽聞他文質彬彬、識禮知書,能賣畫作帖,也算是有賺錢的本事,對於憐兒妹妹來說,不失為良人啊。”
聞言,孔翠憐藏在袖中的手得更。
那李家秀才窮酸一個,賣畫作帖能賺幾個錢,難不要嫁過去之後日日清粥小菜,蔽布衫嗎。
這種寒酸窘迫,怎麽可能得了。
蘇曼蓉有些笑不出來了,“淺淺有所不知,那李家秀才可並非良配啊,我們不敢想著攀高枝,但憐兒自也是我們嗬護著長大的,難不要看著嫁過去苦嗎?”
蘇珞淺好笑地看著,笑意卻不達眼底。
“既然姑姑都這麽說了,容我好好想想,”似是垂眸思量片刻,又開口道,“現下這裏隻有我們幾人,我也就直接說了,既然憐兒妹妹瞧不上李家秀才,那這文昌伯和榮寧侯世子,總該合的心意了吧?”
話音剛落,孔翠憐和蘇曼蓉均是麵難看。
裕京城裏誰人不知,文昌伯段博文年逾五十,前年正妻病逝,如今已有續弦之意。
而榮寧侯世子尹齊耀雖是雙十之齡,但家中妾室通房五個手指頭都數不過來,且正妻不是個好相與的。
更重要的是,蘇家富之後,孔翠憐曾買通人暗地裏“不經意”地向這兩位獻過蘇珞淺的畫像,因此才有了此前段博文和尹齊耀對蘇家的刁難。
說起來,當初蘇家腹背敵,不了這母倆私下裏的推波助瀾。
如今這兩個人的名字從蘇珞淺口中說出,孔翠憐難免做賊心虛,擔心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被發現。
蘇珞淺見二人沒有答話,盈盈目落在們麵上,莞爾一笑,“文昌伯府和榮寧侯府世家承襲,富貴非常,難不這樣的,憐兒妹妹也瞧不上嗎?”
“你...”
孔翠憐臉上表已然快要控製不住,正要開口時卻被蘇曼蓉按住。
深吸一口氣,勉強維持著麵上的笑,“婚姻大事還需謹慎考慮,這些日後再說,日後再說。”
蘇珞淺輕笑一聲,沒再開口。
時近晌午,蘇良卓正要命人傳席膳,便聽到王叔趕來稟報,“老爺夫人,王爺來了。”
話音一落,一側坐著的孔翠憐眼底登時一亮,臉上的欣喜尤為明顯。
坐在斜對麵的蘇珞淺施施然起,像是在看什麽有趣的件一般,將仔仔細細打量了遍。
嘖嘖嘖。
這個做妻子的都沒人家顯得高興,是不是麵上還得裝一裝?
想到這兒,蘇珞淺邊勾起抹恰到好的笑,纖步往外。
蘇良卓和崔安嵐也跟著一起,剛出主廳,便在廊道裏迎上了進門的陸璟肆。
男人應是回王府換過服,此時一烏金雲秀錦,襯得他姿頎長,風神卓朗。
劍眉星目,麵容俊逸。
連蘇珞淺都不得不承認,陸璟肆這一好皮囊,看起來格外養眼。
嫁給他,至眼睛好些。
陸璟肆抬手微微頷首,朝蘇良卓和崔安嵐致意,“嶽丈、嶽母。”
話落,他接過後福臨手中的檀木盒子,雙手奉上,有禮有節,“淺淺走得急,壽辰禮忘帶了。”
蘇良卓和崔安嵐俯便要行禮,被陸璟肆一把扶起,“嶽丈、嶽母不必多禮。”
蘇良卓笑著起,“王爺費心了,這邊請。”
“應該的。”
蘇珞淺好整以暇地看他演謙謙君子,待一行人轉往主廳方向去,男人順勢過來,環住的腰。
大手輕抵著腰側,掌心溫熱。
垂眸緩聲道,“本王是不是來遲了?”
蘇珞淺搖頭,朝他莞爾一笑,“不遲,來得剛剛好。”
剛要開飯你就來了。
兩人一邊走一邊小聲說著話,在外人看來便是王爺王妃琴瑟和鳴、投意合。
實際上蘇珞淺這一笑,眼底的意味隻有兩人才心知肚明。
幾人又一起回了主廳。
剛才一直落在們後的孔翠憐見此機會疾步上前,福開口,“見過姐夫,民孔翠憐,是淺姐姐的表妹。”
頂著被打紅的半邊臉還這麽迫不及待,蘇珞淺更覺好笑。
瞧瞧這稱呼,就差把自己的心思全寫在臉上了。
一旁的蘇良卓已經命人傳席膳,蘇珞淺沒有開口,盈盈目落在陸璟肆上,隻等著看他的反應。
果不其然,男人眸冷淡,麵無表道,“嶽丈,莫非今日不是家宴?”
蘇良卓應道,“自然是家宴。”
“既是家宴,那便我們夫妻二人與嶽丈嶽母團聚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