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奕傻了的腦子裏，隻剩下孟棠。

在麵對五杯毒酒時，楚天明本以為傻了的褚奕會膽怯，或者會暴起傷人，可是都沒有，他隻衝他眨了下眼，隨後端起桌上的毒酒就往裏灌。

楚天明沒有騙人，酒是刮酒，毒是穿腸毒。

不致命，卻能要了人大半條命，疼痛難忍。

毒酒過豈有輕易放過的道理？楚天明本也不是什麽以德報怨的善人。

他眼睜睜的看著褚奕幹脆利落的喝完五杯毒酒，倒在地上捂著肚子哀嚎，眼角痛的沁出了淚水。

“疼……唔……”

他高大的軀蜷在地上，麵因為疼痛而脹的通紅。

他第一時間就去抓楚天明的擺，額上滲出冷汗，吸著氣開口：“喝、喝完了，救娘子。”

楚天明卻以為他是在說胡話。

他冷哼一聲，道：“算你還有良心，肯為了皇後做到這地步，但皇帝陛下，該醒了，你娘子早就死了！救？救個屁！”

這話猶如一細的針紮在了褚奕心上，比起毒酒穿腸的痛，心煎熬比更甚，他拚命搖著頭，說：“你、答應我了的……答應了的……”

“哼！你先前便慣會說話不算話，我也說話不算話一回，又能如何？再說人都死了，你難道想要老夫我去地底下幫你救人嗎？做不到！恕難從命！”

楚天明拂袖，走進裏屋，躺上了床，手上拿著煙桿老神在在的著，任由那傻子倒在地上痛苦哀嚎。

他隻是一個命沒剩幾天的老頭，不想管褚奕的爛事，當初能活著逃出京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褚奕眼眶通紅，他指尖死死摳在地麵上，一聲聲喚著：“娘子。”

“娘子還在等、等我回去……”

“南疆、南疆可以救娘子。”

褚奕傻了，傻子是不記事的，卻唯獨將孟棠和頭那句話記的牢靠極了。

他忍著劇痛，一點一點往裏間爬，指尖摳出了，在地上留下一道長長的痕。

劇毒攻心，褚奕終是忍不住，“噗”的一聲，一大口泛著黑的吐了出來，噴在地上。

“棠、棠兒……”

棠兒還在等他回去。

褚奕想起來了一點點，他的娘子棠兒，可這聲棠兒，他還沒來得及給娘子聽。

楚天明看見這樣的褚奕，歎了口氣：“唉。”

“你說這是何必呢？”他似在自言自語，淡淡開口：“當初說要給下蠱的是你，如今讓我救的也是你。”

楚天明起，踱步到他跟前，他垂著眸，蒼老麵貌裏帶著一憐憫：“你太自我了，你真的知道什麽是嗎？”

褚奕抬起頭，沾滿了灰塵和漬的手，抖著去夠楚天明的擺。

“你答應了我的，答應了的……”

眼角的淚珠滾落，哭的涕泗橫流毫無形象可言，“你、你要隨我去……找。”

他用力攥著楚天明的擺，楚天明甩也甩不開。

楚天明拿著手上的煙桿，敲了敲他的腦袋，問：“人死不能複生，就算是我，也沒法子幫你救活。”

“不……不……”褚奕搖著頭。

下一刻，“哇”的一聲，又吐出一大口黑。

楚天明蹲下了，他道：“你看看你，現在又傻又病，你可知我喂你的毒是什麽毒？你會死的，你真的會死的。”

褚奕兩隻手，都死死攥著他的擺：“救、救，跟、跟我走……求你。”

往日裏暴戾威嚴的皇帝，竟用上了求這個字。

倘若褚奕恢複理智，他會死的吧？他將他折騰這樣，依他的小心眼，會饒過他才怪。

“跟你走可以，但我不會給你吃毒酒的解藥了，你自己選。”

“救！”

腹部劇痛讓褚奕神扭曲，痛的上青筋都崩了出來。

“好。”

聽到好這個字，褚奕終於放下心來，眼前一黑，痛的暈死了過去。

楚天明看到這樣的他，抬腳輕輕踢了兩下，搖了搖頭，真不知該說他可憐還是可恨。

都說醫者仁心，可楚天明是玩毒玩蠱的，跟仁心沾不上半點邊，以前是畏懼褚奕的權勢，不得不屈服於他的威之下，現下可就不怕了。

看著他苦折磨，未嚐不是一種樂趣。

正好，皇帝這堪稱完，還能在他上試試蠱。

*

褚奕是被冷水潑醒的。

他睜開眼，第一句話便是：“娘子、救我娘子！”

楚天明嗤笑一聲。

褚奕中了毒，虛弱，臉也發白，“你答應我的，跟我、跟我走！”

褚奕手拽住他。

“嗯，去哪？”楚天明問？

“北……北邊……”褚奕冥思苦想，最後記憶的角落裏，找到了朔北兩個字，“朔北！”

朔北，那不正是孟家的老巢麽？

楚天明皺了皺眉。

褚奕意識模糊，呢喃道：“娘子在那……”

楚天明問：“你娘子不是已經死了？”

褚奕搖了搖頭。

“在那，睡過去了，不醒！頭說……說南疆可以救！”

頭又是誰？

楚天明忽然意識到事不對勁，難道皇後真的沒死？

他來了興趣，說：“好啊，那老夫我就和你去一趟朔北。”

聽到這話，褚奕高興極了，他從床上坐起，不顧上的疼痛，說：“現在、現在就走！”

“你，好人！”

楚天明：“？”

褚奕：“我、我狗蛋！你什麽？”

楚天明見此，目複雜，他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楚天明說：“哦，我鐵柱。”

“鐵柱，好人！”

楚天明好笑的問道：“我把你毒這樣，我還是好人？”

“救娘子，就是好人！”

楚天明無奈搖了搖頭，這是真傻了，不過誰說傻人沒有傻福呢？

*

一路上，楚天明每隔三天，就給褚奕喂一點解藥。

褚奕痛的走不路，雖然傻了，但心心念念都是趕回去救娘子，楚天明便買了牛車，把那傻子扔牛車上，不不慢的往朔北的方向趕。

褚奕居然沒喊痛，痛的不了的時候便攥口的祈福牌，小聲哼哼。

楚天明見此，道：“什麽東西啊，這麽寶貝，給我看一眼。”

褚奕搖了搖頭，將那塊祈福牌死死攥手心裏護著。

“你若不給我看，我就不跟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