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量謹慎地四張。

暗房屋中，走出來容赫。

“吳、吳管家，將軍讓……讓你進去。”

吳量一愣，將軍不是說，他今天有事出門去了嗎？

懷揣著這疑問，吳量踏其中。

煬正靠在椅子上看書，水青緞麵的封皮。

雖說吳量沒看清楚上麵寫的什麽字，但他猜測，這肯定不是什麽正經的書。

“你剛才說，”煬把書本挪開，轉向吳量，“是？”

吳量第一反應，剛才暗森森盯著他的，果然是將軍！

那種覺一模一樣！

慢了半拍，他應聲：“是啊，夫人今天要做烏骨。”

“嗯。”

“真是很香！將軍，你是不是也聞到了？”

煬勾起角，“我夫人的廚藝，自是沒得說。”

吳量就笑：“是啊，是啊，夫人的廚藝真的很好！”

煬不悅：“那是我夫人，你誇個什麽勁？”

吳量“啊”了一聲。

看他有點兒呆的樣子，煬的心卻是不賴。

他忽然記起那天晚上，卿令儀勸他時說，“夫君你很快就會知道，我這麽做都是為了誰好了。”

所以是看出了他與吳量之間的關係無可替代，所以努力把人留下的？

“……將軍。”吳量再度開口。

“嗯？”

吳量試探地問：“您怎麽會在這兒？”

煬一挑眉，“這是我家，我在這兒不很正常？”

“可是碧微姑娘說，您是親口說了要出門，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我就在想，”吳量搔頭，“您這是不是為了讓碧微姑娘還有夫人放鬆警惕。”

煬心道，這吳量跟在他邊久了，竟已能猜到他的心思。

“您將繁枝換司副將，為了更好地監視。您沒那麽相信夫人，更是懷疑夫人邀請徐大人來家中意圖不軌，倘若夫人當真又與徐大人跑了……”說到這兒，吳量說不下去了。

“你怕我會殺了？”煬幽幽接上話頭。

“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就是這個意思。”

煬打斷了他，“自從保了你繼續做這個管家，你對當真是忠心耿耿啊，吳量。”

吳量垂首：“我是覺得……夫人是真心對將軍好的。”

煬嗤聲：“怎麽，我對不也很好？”

都開始看《戲花寶鑒》這種書，每天琢磨著怎麽取悅了。

煬在椅子上調整了一個更舒服姿勢，懶洋洋地想，今日是他給設的最後一個局。

隻要經住了考驗，老老實實待在他邊，什麽事也不會有。

倘若還想著和徐硯山私奔……

那他也無法保證後果。

·

正如卿令儀所料，未及申時，徐家兄妹便抵達了將軍府。

才做好兩道點心，聽得傳報，一側目，便見一行人往主屋裏來。

打眼一看，先目的便是徐硯山。

個子最為拔，生得又致俊秀，他今日穿著窄袖竹紋圓領袍，烏發利落束於頭頂，戴了個纏枝鏤銀冠，更顯得出塵俊朗。

“卿姐姐！”

旁邊的徐朝歡歡喜喜地小跑而來。

還是梳了雙髻，不過今日隨意一些，未附珠釵，隻在兩側綁了水紅的流蘇頭繩，隨著跑搖搖晃晃。

“朝來了。”卿令儀目流轉。

“徐姨母！”安樂衝揮手。

徐朝第一個進主屋，興致衝衝道：“將軍府好大呀！好氣派！”

又向安樂，“好羨慕你，住在這裏！”

安樂嘿嘿地笑。

卿令儀莞爾：“若是喜歡，便在這兒小住幾日吧。”

徐朝驚喜不已：“真的可以嗎？”

卿令儀含笑道：“當然可以。”

安樂熱道：“徐姨母，你和我一起住吧！我的床超——級大，還很舒服！”

“夫人、安樂小姐的盛固然好，隻是朝無福消了。”

徐硯山後進主屋，嗓音清。

卿令儀扭頭：“為何？”

徐硯山歉然一笑：“明天我們就得離開綏都了。”

卿令儀很驚訝：“這麽快又要走？你們才回來沒多久吧？”

“是陛下的意思，”徐硯山道，“近來北境不安寧，他想我再去買馬，順帶探聽一些呼延氏的事。”

卿令儀眸微閃，注視著他，似乎有話想說。

徐硯山邊漾開笑意，卻先別開了目。

卿令儀慢半拍回神，掩去緒，看向失落的徐朝，溫聲道：“那就下次好啦。”

想了一下，又道：“我做了兩樣點心，糯米涼糕，玫瑰。”

徐朝瞬間揚起腦袋：“玫瑰！”

安樂告訴：“可香啦！剛才我吃了一塊！”

“那就由你帶著姨母去吃點心吧。”卿令儀給一個任務。

“好呀！”

安樂雀躍地牽住了徐朝的手，“我們走~”

卿令儀又看向徐硯山，“我現在去做主菜。”

“我一起幫忙吧。”徐硯山說著，將袖子挽起來。

“你是客人，怎麽能麻煩你手？”

“你還是子，所有事給你一個人更是不應當。”

卿令儀心生慨。

過去還在永興縣公府，下廚的時候，徐硯山就經常幫忙，又是擇菜、切，又是挑水、看火，勤快得恨不能再犁兩畝地。

不像江宜洲，隻知道站一邊看著，東一句“小心”西一句“別燙著”，什麽實事也不幹。

結果江宜洲還總覺得該喜歡他。

喜歡他還不如喜歡一棒槌！

還有煬。

煬也沒好到哪裏去，就知道指使幹這個幹那個，還總嚇唬。

不過，煬比他們兩個都要更特別一點。

想到他，卿令儀的心口會微微地發燙一下。

“你做了金烏骨？”徐硯山忽地問，他也想聞出了香味。

“……嗯，”卿令儀回過神來，“我今日要做的都是你和朝吃的——如果你們兩個口味沒變的話。”

“沒變。”徐硯山笑了一笑。

出了主屋，吳量杵在門口，地看了徐硯山一眼，又向卿令儀。

“怎麽了？”卿令儀問。

“沒……”吳量心事重重，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卿令儀思忖著道：“別擔心，晚膳我會做得很多，也有你的一份。”

進了小廚房，徐硯山低聲音，道：“這位管家應當是想提醒你什麽，他不敢說，因為暗一直有人監視著。”

卿令儀反應須臾。

想起來了，煬說他安排了一個名司汝劍的護衛保護。

護衛麽，沒危險的時候都是監視來的。

隻是比較好奇，吳量是知道了什麽？

“嗯嗯，你平日裏應當過得很辛苦吧？”徐硯山語調平和。

卿令儀微微一愣。

許久沒有聽人這樣親切地小名了，也一直沒有人發現其實沒表麵上過得那麽輕鬆愉快。

徐硯山是第一個。

還是有一點，但也僅僅是一點點罷了。

瞅著他，“多謝你關心我。去北方的時候，你幫我打聽一件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