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至,迎——”
蔡添喜蒼老悠長的聲音響徹大殿,分列于宏德殿外,正面朝大殿靜候的百紛紛轉朝向兩人,頭顱低垂,腰彎下,垂眸斂目,姿態恭謹。
殷稷抬手,將兩人握的手舉到前,謝蘊側頭,就對上了他滿含歡喜的眸子。
兩人沒再言語,只默契抬腳,沿著那條鋪滿紅綢的路一路朝宏德大殿走去。
宏德大殿分五級,每級九階,象征九五。
登基在這里,封后在這里,大婚也在這里。
行至階下,殷稷更地握住了謝蘊的手:“若是辛苦,我抱你上去。”
謝蘊搖了搖頭,反握住了他:“我們的路,得一起走。”
兩人相視而笑,拾階而上。
“一賀帝后和睦。”
兩人踏上第一級平臺,朝中選出的全福人分列兩側,叩首祈福。
“二賀國泰民安。”
第二級平臺兩人再次停下,趙倉滿率朝中肱骨俯,敬告蒼天。
“三賀子嗣綿延。”
第三級又一次停下,宗親躬道賀,告祖宗。
“太后賜言。”
第四級平臺之上,太后華錦服,端坐于椅之上,看著臉極佳,卻許久都沒說一句話。
原本太后心結過去,本該康健才對,可卻忽然了寒,就是這次的不當心,得了當撲之癥,腦袋雖然清明,可卻口不能言,不能行,如今全上下唯一能的只有眼睛,此時正盯著兩人。
謝蘊微微一笑,躬見禮。
姚黃代太后說了賀語,這一級便也算過了,雖說太后如今活得狼狽,可也給旁人省了不麻煩。
兩人再次抬腳,踏上最后一級,前路將盡,終點顯現,恢宏莊嚴的宏德大殿出現在眼前,似是知道踏進這大殿所代表的意義,兩人不約而同頓住腳,握了彼此的手。
耳邊響起綿長的號角聲,是吉時到了。
“同心同德,永結鸞儔,吉時至,拜堂。”
蔡添喜當即扯開嗓子大喊出聲,他聲音抖,竟仿佛等這一刻也許久了。
隨著話音落下,禮樂次第而起。
兩人再次對視一眼,相攜進了大殿,一直握著的手也被迫分開,謝蘊被喜事嬤嬤扶到一側,伴隨著長號聲響起,蔡添喜的聲音再次傳了進來:“一拜天地~~~”
手再次被抓住,過微微晃的珠簾,謝蘊看見了那只剛松開沒多久的手又握了過來。
這大約是不合規矩的,喜事嬤嬤本想上前阻攔,卻又被蔡添喜一個眼神給攆了下去。
“二拜先祖~~~~”
殷稷拉著轉,面向宏德殿中擺放著的祖宗靈位與畫像。
可大約是心中并無敬畏,所以躬而拜的時候,他那只手仍舊握著謝蘊。
直到第三聲“夫妻對拜”響起,他才松了手。
兩人對面而立,他深深看了謝蘊許久,才躬拜下,謝蘊跟著屈膝,隨即被喜事嬤嬤扶著站了起來,殷稷卻仍舊維持著原本的姿勢,許久都沒。
觀禮的老臣和宗親都有些茫然,想上前查看卻又不太敢。
謝蘊走近一步,輕輕抓住了他的胳膊:“皇上?”
殷稷仍舊沒,可謝蘊卻察覺到自己握著的那條手臂在細微地抖,一瞬間仿佛明白了什麼,眼眶竟也不控制地熱了些。
垂眼平復了一下緒,抬手將袖子遞了過去。
“稷郎。”
殷稷頓了許久才抓住了的袖子,片刻后抬起頭來的時候,眼眶果然是紅的。
“禮~~~”
蔡添喜連忙開口,拜堂禮,這樁拖延了十幾年的婚事,終于塵埃落定。
“阿蘊……”
殷稷抓住的手,嗓音發抖,卻遲遲沒能說出話來。
可有些話并不需要說出來,他們經歷了那麼多,糾纏了那麼久,還有什麼是不明白的?
謝蘊反握住他,一言未發,只輕扯角笑了起來。
殷稷眼眶又了些,他側頭眨了下眼睛,等那點水跡消失不見,他才也跟著出了一個笑容。
“皇上,授金冊金寶吧。”
老安王巍巍開口提醒,殷稷輕輕吐了口氣,隨即松開了抓著謝蘊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蔡添喜再次開口:“授冊寶~~~”
禮樂再起,老安王端著托盤走到殷稷邊,躬奉上。
謝蘊屈膝要拜,卻被殷稷扶住:“你我夫妻,此生都不必拜我。”
觀禮者面面相覷,可這種時候沒有人不識趣地開口。
謝蘊并不想落人口實,可看著殷稷那雙仍舊紅著的眼睛,卻到底沒能拒絕。
“好。”
象征國母的金冊金寶被呈到殷稷手中,又自他手中送到了謝蘊手里。
兩人走出大殿,并肩立于人前。
“封后禮,百覲見~~~”
蔡添喜高呼出聲,而隨著他這一聲出口,傳令連忙隨同傳令,一人接一人,不過片刻,便人盡皆知。
百次第俯首,聲音響徹宮墻:“參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筆趣閣
謝蘊垂眸看著眼前的景象,靜默片刻,抬手握住了殷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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