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在十年前，唐全爸媽忽然發瘋那個時段，還有幾家的老人也瘋了。

他們家里頭的青壯都在，說是老人半夜看見了不該看的東西，然后就半夜不睡覺。

要麼深夜磨刀，要麼端著一盆屎尿水在院子里走來走去，甚至還臟話連天，胡言語，把他們家里搞得烏煙瘴氣。

就連隔壁的鄰居也天天飽侵擾，苦不迭。

沒過多久，那些老人就暴斃而亡。

那幾家人也一下子窮困潦倒。

因為這些事兒，城中村有了不文的宵，幾乎沒人敢晚上出門。

見鬼的事，很有人說了。

可時不時有人說自己丟了金飾，現金。

甚至金鐲子帶在手上，睡一覺醒來也會空空如也。

把錢在枕頭下邊兒，也會憑空消失。

此后好幾年，只要人家里有金銀，或者現金，絕對過不了夜，一定會被。

說到這里，唐全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匆匆忙忙進了西屋。

等他出來時，手上還拿著一摞紅鈔，明顯松了一大口氣。

“爺，等會兒我存銀行里去。”

于唐全的行為，我沒發表什麼意見，只是瞇眼思索。

老人半夜不睡覺，磨刀，端著屎尿水，還有罵臟話，尋常人看似他們是瘋了。

可我聽來，卻完全不是那樣。

他們是真見到了鬼。

那些個土法子，都是早年間對付臟東西的手段。

唐全的爹娘和那些老人一樣，都是見鬼后行為舉止古怪，再暴斃亡的。

“唐叔，你家里以前有金銀首飾，或者是放錢嗎？”我又問唐全。

唐全一個激靈，點點頭說“還真放了不，老人沒有存錢的習慣，我打回來的錢，他們都放邊兒，當時辦喪事的時候，沒找到那些東西，我還以為他們藏在了宅子哪個地方……”

“爺……你是說，見鬼，讓人發

瘋暴斃，和丟錢是一件事？”

唐全的眼皮子不停跳。

我再一次沉默。

死人是有執念的，冤有頭債有主，鬼索命，這只是特定的說法。

譬如有些死鬼，會不停的上普通人，胡吃海喝，將人活活撐病，或者撐死，再換下一個人。

溺死在河邊的人，常年利用水草拉人腳脖子，車禍而亡的人，天天在路口掙扎，想要尋一個替死鬼。

鬼要是錢，那鬼必然是個窮鬼。

這城中村，還真有些烏煙瘴氣。

只是窮鬼，和昨晚的病鬼，好像又扯不上什麼牽連？

那另一個在夜壺中的鬼頭呢？

唐家不只是一個鬼。

他爹娘見鬼后發瘋暴斃，家中又住著鬼，這絕非是什麼巧合。

“唐叔，這錢，先別去存了。”我和唐全說。

“這……萬一……”

“丟不了。”我回答。

“明白了，爺。”唐全轉回房間，出來時已經沒拿著錢了。

粥有些涼了，我三兩口喝完，吃剩下的東西。

起，我又道“天黑前我會回來，唐叔你等會兒再去打聽兩件事，十年前，有沒有人是窮死的，或者病死。”

唐全點點頭，說明白了。

我回了東屋，將上的服換下一套，又拿出來賦斂用的木盒。

先用刷子清理干凈面部皮，便開始化妝。

床頭柜上有一面鏡子，我照了照臉。

這一次，斂妝下的臉皮發黃，兩頰略有凹陷，鼻梁窄長，眼角還有

一枚痣。

再當我走出房間時，唐全正在掃地。

他瞧見我，嚇了一跳，扶拐都沒抓穩，咣當落在地上。

“唐叔，我出門了。”我又說了一句，唐全才反應過來，趕點點頭，蹲去扶拐。

離院時，我注意看過兩側都沒人，才走出去。

半晌午的城中村比漿洗街還要喧鬧一些，小商小販擺攤賣菜，孩子在路上瘋跑，并沒有人注意我。

一小時左右，我抵達了舅舅家住那條街道。

我在書店門口停了片刻，才走進去。

墻上都是書柜，鋪子中也被幾個書柜間隔出來小道。

靠收銀臺的位置擺著幾張桌椅，有人坐在那里靜靜看書。

我取了一本書過去坐下。

這角度，剛好能瞧見書店門口經過的所有行人。

城中村的事是有點兒古怪，但并沒有古怪到牽扯住我力的地步。

我想對孫大海下手，并不能隨意，說手就手。

胖老板坐在書攤后，剛好隔在桌椅前邊兒，他背對著我，服被繃的都快開線。

靜坐了許久許久，都快中午十一點半時。

孫大海從一旁小巷慢吞吞的走了出來。

他瘦高瘦高，穿著一休閑，背著手，一副怡然休閑的模樣。

胖老板喲了一聲，抬頭說“老孫，今兒才去買菜？不遲了嗎？”

“呵呵，兒子昨晚上走了，今天出去逛逛，隨便對付兩口，下午有場相聲。”孫大海破鑼般的嗓音，一如既往的刺耳。

我余瞥了他一眼，依舊低著腦袋，書頁上的字都覺渙散跳。

“哎，還是老孫你厲害，這就退休了，哪像是我們，還得守著攤子。”胖老板字句間著濃郁羨慕。

> “哈哈，我哪兒有什麼厲害的，還是我兒子爭氣，我不用去那鳥氣。”

孫大海笑呵呵的走遠了。

我閉上眼，緩和許久，才讓緒平復。

起，我拿著書去給了錢。

胖老板并沒有在意我，每天往來看書買書的人，本就如流水一般。

出書店后，我稔的轉進了小巷。

十來米深的巷子，墻壁上滿了小廣告，盡頭t字口，右轉就是孫大海家主的單元門。

銹跡斑駁的鐵門，和往年一樣用木頭擋著，沒有上鎖。

我隨手打開門，踏上了臟得黑亮的樓梯。

三樓，右側，301。

門還是那道門，住在這里的人，還是那個人。

我其實佩服孫大海一點，就是拿了我羅家那麼多產業，可以說他們孫家現在腰纏萬貫，結果他還是住在這老破小的房子里。

倒也好了，省卻我滿靳的找他。

耳邊還縈繞著孫大海和書店老板的對話。

昨天孫卓離開了，今天就孫大海獨居。

我沒有跟上他的緣由也簡單，大白天不方便，我還沒有做好周的部署，不能貿然手。

屈起小臂，咚咚的敲門聲在樓道里回響。

沒有人回應。

我出來了一片薄薄的銅片，從門鎖的位置嵌進去，膝蓋頂著門，手猛地發力。

輕微的喀嚓聲，門，開了。

平日里老秦頭帶我挖人棺材剃頭，開棺的事沒做，有的棺材有特殊的鎖扣，都難不倒我，何況一個老舊小區的舊門舊鎖？

進了孫大海家里，屋中的家倒是和十年前完全不同，全套的實木，木質發黑，釉亮。

冷不丁的，干啞的話音驟響“小賊！小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