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三天,忠義伯都有著史無前例的靜謐,後來秦霜才得知,原來因為秦悅和秦恬的回來,不僅帶回來好些伺候的嬤嬤和宮婢,甚至府外頭都是一層一層的侍衛。
三天之後,宮中行太子妃冊封大典,秦悅和秦恬也都得啟程回宮,秦霜及整個伯府的人都出來相送。
這次送別薑氏和秦老夫人依然十分不捨,但上次還是祖孫和母,可這次已然有了君臣之別,就算是再有不捨,邊伺候的嬤嬤也是不許的。
越是到要的時刻,秦霜不知為何,越是鎮定。
不管是上回還是這回,皇宮還是那個皇宮,充滿了勾心鬥角,爾虞我詐,雖然想不通,為何上回秦悅和秦恬都紛紛落選,這一回,卻一個了元嬪,一個了太子側妃。
難道,因為這個變數,就產生了這麼大的變化?
不等多想,眾人都回了自己的院子之後,秦霜也往柳葉居走去,還沒到院子門口,小琪就帶著一個陌生丫鬟一同往從後頭追上來。
秦霜止步,看那丫鬟眼生,應該不是府上的。
「見過姑娘!」那丫鬟見了禮,就笑著道:「我是從丞相府來的,我家小姐請姑娘過府一敘!」
原來是韓芷吩咐來的,但這個丫鬟,從未見過啊!
雖然心生疑,但秦霜還是頷首應下,丞相府那般尊貴,有一兩個沒見過的丫鬟,也是有的,這般想著,便往二門走去。
二門停著一輛二駕的馬車,單看上去並沒有什麼不同,但車轅上坐著的元喜,秦霜立刻明白了過來,怪道這個丫鬟看著眼生,著分明就不是韓芷的人,而是袁儼派來的。
元喜笑嘻嘻的朝秦霜見禮,再看向阿雲,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秦霜上了馬車,瞬間就覺得渾一冷。
袁儼著玄刻圓領長袍,滾邊綉著緻繁瑣的花紋,原這樣的著裝,本就更顯沉悶,可秦霜卻覺得,今日好似有些不同。
「坐下說話!」
袁儼微帶低沉的聲音在狹小的車廂中響起,秦霜這纔回過神來,忐忑的在榻上坐下,相對於袁儼的放鬆自在,略要顯得有些侷促。
這架馬車明顯要比之前的大一些,裡邊兒設了榻,中間則擺著一張矮幾,秦霜和袁儼隔著矮幾分別坐在一邊。
矮幾上擺著一壺熱茶,袁儼手倒了一杯茶,遞給秦霜,「太子妃已經定下來了,英國公的嫡長孫謝丹瑜,鋮王妃則是鄭瑾萱,太子側妃,伯府裡就有一位,另一位則是禮部是尚書的庶丁慧!」
袁儼說完,秦霜聽著,不知不覺的就將茶給一點兒一點兒飲盡了。
將茶杯重新放到桌子上,看向袁儼,與此同時,袁儼也正在目不斜視的盯著,這次沒有到任何的意外。
知道,從的眼中,一定已經泄出了,心深的心虛與恐慌。
棋局既然已經開始了,就無法再回頭,隻有下好每一步棋,纔能有贏的可能。
「秦悅和秦恬都能宮在我的意料之外,選秀之前,鄭姐姐曾經找過我!」
隻見袁儼那黑不見底的眸子裡的謹慎,終於逐漸鬆懈了下來,手重新給斟了一杯,他略微沉思了片刻,便朝秦霜雙手執杯,眼中是一片赤誠,語氣真摯的道:「上次,是袁某失禮了,還請秦姑娘見諒!」
秦霜微微怔住,對於袁儼,最多的還是從別人口中聽說來的,對他的印象,隻有害怕二字,而自從見了他之後,這種覺隻愈演愈烈,就算是已經定下了親的日子,心底的這種害怕也沒有毫的減。
可如今,他竟然……竟然向致歉!
從未想過,也不敢想!
見秦霜久久沒有回應,袁儼還當秦霜因為他的魯莽行為依舊不能釋懷,心中愧疚不由得多添了兩分,麵也有些為難,「隻要秦姑娘能夠原諒袁某,袁某在所不惜!」
「袁大人言重了!」秦霜頓覺嚨有些乾。
袁儼向來說一不二,原就是他冒犯在先,這次更是不容反駁,「秦姑娘不必推辭,這次就當是袁某,欠秦姑孃的一次人,日後隻要秦姑娘有任何要求,袁某定噹噹仁不讓!」
言辭懇切,字字鏗鏘,秦霜要是再不領,豈不是就狼心狗肺了!
既然說到這個份兒上了,秦霜也不再客氣,畢竟現在是袁儼欠的,大著膽子道:「向來隻聽說過袁大人的風骨如何,今日才得以一見,袁大人果然不同流俗,可我也知道,袁大人對我本無意,親事也是無奈之舉,遵從的是父母之命,妁之言,既然袁大人許下這一個人,那我隻求,若有朝一日,天下太平,大人大可放我離去,我也不會糾纏於大人!」
袁儼著杯子,不由自主的多用了幾分力道,他早就知道,眼前這個子,不同凡響,再加上現在的這一番話,他不知為何,心中竟有些空落落的,可他已經許了欠一個人,想要說些什麼話,卻愣是說不出來,隻能默默的點了點頭。
不同於袁儼,秦霜是真的高興,這輩子,能與袁儼這樣一個叱吒風雲的人一同謀劃共事,還能為天下百姓出一份力,主要是,為楊家翻案,說什麼也值了。
再看向袁儼,秦霜也了幾分畏懼。
馬車已經到了街上,袁儼剛掀開一點兒厚棉布的車簾,就看見外頭一個著石青的圓領長袍的男子拉著韁繩往馬車這邊跑來。
秦霜過隙也微微看見一些,隻見那人越來越近,秦霜便看得更清了,待那清晰的五映眼簾,秦霜隻覺得呼吸一窒,有些不過氣來。
來人正是雲淩,袁儼發現秦霜不對勁,轉頭看向,問道:「怎麼了?不舒服?」
秦霜連忙搖頭。
認得這個人,淮南王的世子雲淩,雲淩這個人吧,比之袁儼有過之而無不及,袁儼生得好,雲淩生得要比他更好,且雲淩這個人,好,好接近,風儀在整個京都也是數一數二的,若不是雲淩常年在外征戰,許是上門提親的早就踏破了門檻。
隻是,淮南王鎮守藩地,皇帝疑心又重,雲淩每每征戰之後,都會被皇帝留居京都,藉口說是讓雲淩在京都好好玩玩,或者是皇親貴胄的待遇,說白了,就是人質。
上一回,太子為了雲淩手中的十萬兵,拉攏雲淩至麾下,雲淩果斷拒絕,太子登基之後,淮南王所鎮守的淮南一帶,皆流河,雲淩則被淩遲而死。
也是因為雲淩來過一次忠義伯府,秦霜看過,所以這次才認出了他。
想到這裡,雲淩已經走近了,他笑若朗月懷,秦霜實在是難以想象,這樣一個年輕好的男子,竟然落得那般的下場,心不由得微微一疼。
雲淩眼睛十分尖利,在袁儼放下厚棉的車簾的瞬間,就瞥見了坐在車的秦霜。
他拉著韁繩跟在馬車旁邊,在車窗旁輕聲道:「再不進宮,可就要晚了!」
進宮?
聽雲淩說起進宮,今日不正是冊封太子妃的日子麼,想來是有品階的員都得進宮參拜吧,而秦霜份不夠,是以進不了宮。
袁儼原本才緩和了一點兒的心,被雲淩這樣一催,又開始雜起來。
「今日還得進宮,不能和你多說,我先命人送你回去?」袁儼試探的問道,好似生怕秦霜會生氣似的。
進宮是件大事,秦霜沒有多想,點頭表示理解,袁儼再次看了一眼秦霜,確定沒有產生
什麼誤解,才頭也不回的出了馬車,朝元喜代了好送秦霜回府的事。
另一邊,長遠已經牽了馬過來,他翻上馬,用力的拉了一下韁繩,就與雲淩一同往皇城奔去。
秦霜一直目送著兩人的影漸漸消失在了街頭,才命元喜駕著馬車回府。
雲淩還是頭一次見袁儼與子獨,心中好奇得不得了,騎著馬也阻擋不了他那顆八卦的心。
「方纔我都瞧見了,想來那便是與你定了親的秦五姑娘吧,貌似還好看的!」
袁儼一說起這個,就覺得有些氣癟,可究竟是為何,又有些說不上來,乾脆扭頭不理他,隻連續踢了幾下馬肚子,馬兒便飛快的跑了起來。
雲淩早就對他這個脾氣和德行見怪不怪,趕也踢了幾下馬肚子追上去,雖然沒能追上,但綴在後頭,雲淩的聲音就像是被風吹散了,又吹到了一起,然後鑽進了袁儼的耳朵。
「你現在不說,早晚都得說,你說你一個大男人,怎麼扭扭的,實在令人討厭,要不是我,恐怕早就嫌了你千八百回了,你得學學好,我這樣兒的,才討姑孃家喜歡呢!」
說到討人喜歡,袁儼就想到秦霜的那句:若有朝一日,天下太平,大人大可放我離去,我也不會糾纏於大人!
他就氣得不行,暗恨自己為什麼要許下那樣的人,實在是愚蠢至極。
自古以來,父母之命,妁之言,那戶人家的公子小姐不是這樣的,為什麼偏到他這兒,就了那樣!
雲淩的話還在耳邊盤旋,袁儼不勝其煩,怒斥一句:「你給我閉!」
話音剛落,隻見兩匹良駒幾乎同時躍皇城,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的弧度,馬背上兩個意氣風發的年,一個臉上洋溢著肆意的笑,一個則繃著臉,恍如高不勝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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