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顧長策登時便愣住了。

隨後便有縷縷的甜意在他心底開。

他極力的想要下上翹的角。

耳邊反複回著沈醉歡方才說的那句“我們才是夫妻不是嗎？”

沒錯，他們才是真夫妻，而衛銜玉充其量不過是一個外人罷了。

沈醉歡眼角微勾，白的手指輕輕撓了一下他袖下的手掌,語調緩，問他：“所以你就是因為那天我去見銜玉哥哥而生氣的嗎？”

聞言，顧長策抿了抿。

強調說：“沒有生氣。”

他隻是在為自己那天拋卻自尊，企圖通過模仿衛銜玉而獲得一點憐惜的下作行為而到愧。

沈醉歡從善如流，順著他說：“好好好，沒有生氣。”

頓了頓，又問：“那你是因為我那天和銜玉哥說話而避著不見我？”

顧長策這才別別扭扭的“嗯\"了一聲。

沈醉歡旋即笑彎了眼睛。

在心中暗暗的想，顧長策是個稚鬼。

十七歲時是，二十四歲的顧長策也是。

但看在今日是他生辰的份上，便不與他計較這麽多了。

沈醉歡站直了，理了理，仰著頭對他笑：“以後不要瞎想了。”

說完這話，頓了頓，本想說，我也隻喜歡夫君你一個人的。

但不會騙人，這話便卡在了嗓子眼，死活也說不出口。

沉默半晌，最終變了：“我和銜玉哥之間什麽也沒有，我一直將他當做兄長，對他沒有別的意思的。”

顧長策笑了聲，點點頭。

沈醉歡接著便又想到了今日給他的生辰禮實在是過於寒酸了一點。

遲疑了半晌，突然問道：“現今是什麽時辰了？”

顧長策轉過看了看外麵的天,答道：“一更天了。”

沈醉歡輕輕的“噢”了一聲。

才一更天啊，這麽說外麵的夜市還沒關門嘍。

彎了彎角，扯著顧長策玄的袖便往門外走去。

顧長策一邊順從的走，一邊問：“歡歡，大晚上的，你要拉我去哪？”

沈醉歡側眸含笑道：“夜市，珍寶閣，帶我們家顧景安去挑件合心意的生辰禮。”

心挑一件最貴重的，配得上他的。

可顧長策愣了一下，隻注意到說的是，......我們家？

他輕笑了聲，旋即便跟著沈醉歡的腳步往前走。

眸中含笑，邊走邊想，沈歡歡對他，怎麽跟訓狗一樣。

打一子再給個甜棗，但偏偏就是能把他哄的服服帖帖的。

——

珍寶閣是整個上京城中最有名氣的一家玉石館。

佇立於長安城西街主幹道的盡頭。

穿過那條青石板鋪就的小巷，抬頭便能看到那座高聳雲，飛簷翹角的樓閣。

沈醉歡兒時曾在父親口中聽說過商紂王為妖妃蘇妲己建造摘星樓的故事。

那時的想象力匱乏，想不出摘星樓是怎樣一種宏大的建築。

父親頓了頓，便對說：“就像京中珍寶閣一樣宏大。”

至此，摘星樓便在心中有了的意象。

帶著顧長策坐上馬車，將軍府的馬車便一路不停歇的行至珍寶閣的門口。

走在前麵，顧長策慢悠悠的跟在後。

此時已將近兩更天，但珍寶閣仍是燃著數盞宮燈，亮如白晝。

多半小廝已經下值，隻餘幾個幫忙的掃灑夥計和一個穿褐深的中年男人趴伏在案桌上算賬。

這男人便正是珍寶閣的掌櫃唐昌意

見到二人進來，他眸微閃。

連忙放下手中賬本，快步走到顧長策旁。

麵上堆著笑意，對他套近乎說：“大人來辦差？”

顧長策淡聲回道：“不是來辦差，來...買點東西。”

聞言，唐昌意便微不可察的鬆了一口氣。

他旋即笑著說：“好說好說，大人想要些什麽，草民拿與您來看。”

顧長策皺了皺眉,沉聲說道：“我們想先看看。”

唐昌意是何等明的人，聽了這話，眼珠子轉了兩圈，又開口試探道：“前幾日閣中剛進上來一顆珍貴異常的西域夜明珠，趕明兒....草民派人給大人送到府上去？”

許是深夜的緣故。

他說起話來也不避諱什麽。

他們從商的不會與做的為惡，更何況顧家兵權在握，前兩日顧家二小姐又誕下了二皇子。

聖眷正濃，風頭正盛。

這上京城中誰不想結上兩句？

他本以為顧長策深更半夜來到珍寶閣中也是有兩分這意思的。

卻未曾想到，男人聽了這話，便微微沉肅下一張臉。

薄抿。

看得人心裏直犯怵。

沈醉歡知道他這人子剛直，平生最恨場的那些彎彎繞繞。

但今日畢竟是來買東西的，鬧的太難看不好。

再者說，珍寶閣的掌櫃在這權貴如雲的長安城中做生意也不容易，為人圓些也是無可厚非。

連忙站出來打圓場，笑意盈盈：“掌櫃的，我今日都同夫君說好了，要為他挑件合心意的禮，你就別搶我風頭了。”

話音落下，唐昌意才覺方才邊仿佛驟然凝固的空氣再次重新流起來。

他悄悄的舉起袖子了額頭上並不存在的冷汗。

頗為激的看了沈醉歡一眼。

然而目方落在那張麵容上的時候，便愣住了：“.....沈夫人？”

這話一說出口，沈醉歡頓時便也愣住了：“...掌櫃的，您認識我？”

唐昌意旋即笑道：“怎會不認識,沈夫人三個月前還在我這訂做了一枚銀玉扣，說要六月十一那天來取，可一直等到現今七月份了，我也沒能等來夫人。”

沈醉歡眼眸微。

六月十一正巧是落水的那一天。

掌櫃的邊往櫃臺裏麵走去，邊自顧自的給沈醉歡找補說：“許是近些日子夫人太忙給忘了吧。”

沈醉歡胡的點了點頭。

沒注意到旁顧長策逐漸幽深的雙眸。

......六月十一也是衛銜玉剛調回長安去沈建章府上拜訪，又和沈醉歡麵的日子。

唐掌櫃從櫃臺底下拿出一個裝飾的小木盒。

幹瘦的手指將木盒的蓋子打開。

沈醉歡和顧長策目瞧過去，隻見其中安安靜靜的躺著一枚銀玉扣，正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