昱安帝約莫也沒想到，魏庭鶴會直接抗旨。

他臉上的笑意漸漸變不虞，整個書房陷一片寂靜，連一旁的王公公都抖了抖子。

“庭鶴可知自己在說什麽？”

“回陛下，臣不願和離。”

吳永安雖在旁一直未出聲，但也因著魏庭鶴的舉暗自挑了挑眉。

這左相大人果然同他兒子說的那般，到這時候才敢麵對心中所想，可晚了就是晚了。

婉婉已經不願回頭，他眼下這般舉，毫無意義。

“朕不是在同卿商議。”

高座上的人忍住心中的不滿，對著麵前這個深自己重視的臣子再一次開口。

隻是說話間，朝著旁側的王公公看了一眼。

“此事莫拖久了，不日朕便會下聖旨，給宋家姑娘和你應有的麵，下去吧。”

“陛下，臣...”

“這是宋家姑娘的心願。”

魏庭鶴口而出的拒絕因著這句話被卡在了間，心底的鬱漸漸泛起，將最後一執拗徹底覆蓋。

“吳家會拿出名下商行一半的銀兩送進皇宮，解決這次邊塞之事，唯要的賞賜便是滿足久未相認的外甥這個心願。”

“庭鶴你應當知曉，朝堂上太後的人又蠢蠢，忍心拖著朕的兵，但朕不能。”

頓了頓，昱安帝又接著說道：“你同吳家也是有過戰場上的，此事雖是朕的轉機，但不見得就是你的死局。”

魏庭鶴從書房出來時，渾是難得的冰冷。

一旁的蒼第一次瞧見自家主子這副樣子，如同失了魂一般，尋不到歸。

王公公因著陛下的意思跟著一同出了書房，在尋著無人的地方，為難地喚住了魏庭鶴。

“大人，其實陛下也不是不知曉大人的心思，陛下對您因著魏將軍的事一直心有愧疚，但大人不如想想陛下最後那句話，眼下左相夫人既然已經起了和離的心思，您強行留住，那就真真會為一對怨偶啊。”

魏庭鶴瞬間如墜冰窖，心中滿是苦。

他無畏破局，誰的阻攔都不會讓他心生懼意。

可唯獨宋婉江鐵了心，他便毫無辦法，寸步難行。

蒼看著到到現在才徹底清醒的主子，心中半是歎息半是無奈。

他跟著在主子後，瞧著他在大街上繞了一圈又一圈，遲遲不願踏進那座府邸。

可眼見著天開始出暗，那逃避的人，終是沒了去。

淩霄瞧見魏庭鶴回府，垂頭將一封信遞了過去。

上頭未封口，拿起時還著淡淡的清香。

“夫人呢？”

“回主子，夫人在院裏，好像在收拾東西。”

魏庭鶴將那封信握，闔眼之前眸底一片猩紅。

許久後他睜開眼，踏上了去碧柳院的小道。

宋婉江看見來人時，被手裏的針紮到了指尖，一滴珠順勢滴落到隻繡了一半的荷包上，極其的刺眼。

抬起頭，將手裏的東西放好，朝著來人屈膝請了個安。

似乎又回到了之前那副小心謹慎的模樣。

可魏庭鶴知道，這是的疏遠。

“吳家二爺進了宮。”

魏庭鶴聲音沙啞，目落到那毀了的荷包上。

“他用吳家半數的銀兩，換了聖上的點頭。”

宋婉江滿是詫異，雙眼漸漸蒙上了一層水霧。

而讓震驚的事似乎還未結束。

麵前的人好像下定了決心，小心地繼續開口。

“我之前不知自己心中所想，也從未深究過你在這府中到的委屈，這一切都是我的疏忽，可我從未有過心上人，留秦詩詩在百花閣，也不是因著心中愫。若是...”

魏庭鶴定了定神，再抬起的眸中著一希冀。

“若是我將送走，你可願收回和離的念頭？”

宋婉江心中湧起了酸。

下意識後退一步，任由水霧將視線模糊，不願再看來人的眼。

“大人，其實你我二人走到這一步，又何止是因為一個秦詩詩。”

“我最初確實不信任你，但那時我也從未起過要同你和離的心思，你是這府邸的夫人，自我應下聖旨那刻起就從未變過，還有上次秦詩詩下毒的事，我早已做了打算...”

“太晚了，大人。”

宋婉江搖搖頭，看向側間的椅。

已經記不起，自己曾在那等了魏庭鶴多次。

秦詩詩的挑釁比起以前在宋府過的委屈算不得什麽，可不過就是因著的心裏有魏庭鶴，所以那些冷嘲熱諷才會像利刃一樣在心底來回劃過。

“那蓮心呢？還有你弟弟的毒，你都不想管了嗎？”

“林哥兒我會想旁的法子，至於蓮心...”

宋婉江頓了頓，下了話頭。

原想的是讓蓮心當個證人，去撕開趙氏惡毒的臉，可宋程風同趙氏蛇鼠一窩，蓮心在不在，都起不了作用。

還不如直接用幹脆利落的法子，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

想罷，宋婉江搖了搖頭。

“蓮心是死是活任憑大人定奪。”

魏庭鶴心底漸漸湧出一絕。

他還能說出更狠的話，吳氏宋照林，亦或是江中吳家，可他心底有一道聲音在提醒著他，不能說。

那些話一旦說出口，他和宋婉江，就徹底走上了絕路。

雖然眼下，他也沒看到毫希冀。

“所以...你還是執意要和離，無論我是不是已經喜歡上了你。”

宋婉江垂下頭，掩住所有的緒。

“是。”

魏庭鶴離開之際，又看向了那個沾了珠的荷包。

他突然自嘲一笑，緩了語氣。

“那個荷包，能給我嗎？”

宋婉江似有驚訝。

那個荷包是收拾東西時翻出來的，上頭站立在樹枝上的仙鶴才剛剛下針。

“還未繡完，怕是不能用。”

“無妨。”

拿住荷包的手白皙修長，宋婉江取了上頭的針，將它遞給了魏庭鶴。

“我沒有打算放過秦詩詩，不過是有自己的打算，所以往後，你不必因著此事難過。”

“我不會的，多謝大人。”

魏庭鶴再也尋不到留下來的理由，他背過，不讓後頭的人看見他眸中的猩紅之。

直到回了書房許久，他看著被他皺又平的那封和離書，啞著嗓子，朝著淩霄開口。

“去尋了冬青，清點好夫人的嫁妝，再去庫房...替夫人多添些件，先莫要讓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