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隻是遠隔萬裏，經緯的錯位甚至讓他們連見到同一時刻的星空，同一弧度的月亮都很困難。

惆悵不期而至掛滿心腸，的緒忽然到低穀。

嘀嗒一聲。

謝薔重新打開手機，看見布魯斯跟分了一朵沾著水的野花。

【布魯斯】：今日上班路上的第一個漂亮~

【布魯斯】：遠方的好友你還在睡夢中嗎，希你在夢裏也能收到的充滿意的小花。

【布魯斯】：/親吻/親吻

謝薔抿起上揚的角，心好了些。

【謝薔】：布魯斯，我回黎啦。

【謝薔】：謝謝你的小花，很好看。

【布魯斯】：！！！

【布魯斯】：我的寶貝！你回來了！怎麽沒有提前告訴我！

【布魯斯】：我今天下班可以見到你嗎？我們有很久沒有一起吃飯了。

【布魯斯】：不過現在不是才11月，怎麽提前這麽多？

【謝薔】：抱歉布魯斯，因為回來得很著急，來不及告訴你。

【謝薔】：不是工作結束才回來，是爺爺生病了，昨晚，嗯……不對，還要往前一晚做的手。

【謝薔】：不用擔心，一切順利，已經平安，現在隻要等待恢複就好。

【布魯斯】：嚇我一跳，那就好，等我下班就去探爺爺。

【布魯斯】：不過你突然回來真是我最近許多周以來收到的最大驚喜！既然一切已經順利，那就盡回家的自在與快樂吧寶貝~

【布魯斯】：我立刻推掉男朋友的約，這位男人也該學會獨自吃晚飯了/大笑

為即將與好友見麵，布魯斯真的好快樂，隔著屏幕都能到。

可惜謝薔沒有被染到，看著上麵的文字，的心好像比剛才更失落了。

【謝薔】：布魯斯，我很愧疚，但是我要坦白告訴你，我現在有一點難過。

【謝薔】：我當然也高興可以回來見到親人和朋友，但是現在我的難過好像已經超過這種高興了。

【布魯斯】：為什麽呢？是因為什麽而難過？

【謝薔】：因為分別。

【謝薔】：因為回到法國，就意味我就要和中國告別，不是今天也會是兩個月以後，也許從那時候起，我就再也見不到在遠在中國的人，因為無論是生活還是工作，我們幾乎沒有可以相遇的機會。

【謝薔】：而這樣的分別是不久後的必然，我沒有辦法改變/哭泣

【布魯斯】：我懂了寶貝，這次突然的回國讓你提前到了分別的悲傷，你舍不得中國的朋友對不對？

【謝薔】：嗯......

【布魯斯】：這是很正常的，世界上沒有人會喜歡離別，因為它總是會帶給我們痛苦和不舍。

【布魯斯】：但是沒有關係，因為時間會帶著它往前走。

【布魯斯】：聽我說寶貝，你現在難過因為你正在等待經曆，等一切結束了，真正的離別到了，過去了，慢慢你就會發現任何不舍都會隨著時間而離開。

【布魯斯】：你們原本頻繁的聯係會慢慢變，變得簡單，最後變因為沒有生活集而無話可聊。

【布魯斯】：你聰明的大腦會收集你們在一起的回憶放進包裹裝起來，到那個時候，也許你不會忘記你們在一起的經曆，但是已經不會再想念，或者想起。

【布魯斯】：所以寶貝，不必提前憂慮，相信時間的力量吧，它強大到幾乎無所不能！

強大到無所不能......

是這樣嗎？

未來分開了，他們的聯係會慢慢減到徹底沒有。

時間還有那麽長，他們非但不會再相見，甚至會不再想起對方，也許到了某一天，連腦海裏對方的模樣都會變得迷糊但是，真的要這樣嗎？

謝薔不知道，隻知道布魯斯的安讓更難了。

鬱鬱不能吐出，索放下手機，用力將整張臉埋進枕頭。

口悶悶的，總是有片烏雲堵在那裏，堵得快要下雨了。

-

“外麵下雨了，你帶了傘沒？”

“沒有啊，你什麽時候見我帶過傘？”

“那你下班怎麽辦？打車？”

“打什麽車，芙城這破天氣你還沒習慣啊，我賭兩百下班之前必停你信不信？”

“真假的？”

......

門外的聲討論聲逐漸走遠。

秋日的雨不如夏天那樣轟轟烈烈，它細如牛，從被烏雲得低沉的天空洋洋灑下。

道路上起了霧，即使不著，也能知到它帶著涼意的蕭瑟味道。

謝洵意站在窗前，玻璃隔絕了雨衝刷樹葉枝椏和高樓大廈的聲音。

沒有語呢喃的民謠作陪，目之所及的生冷讓人生出難以紓解的煩躁。

行道樹掩映下的霧氣像靈的頭紗與擺，可惜就要被來往穿梭的車輛碾碎。

謝洵意靜靜看了許久，在它們徹底散去之前，將它們拍下來，發給了謝薔。

聊天框裏的時間定位到此刻。

往上幾天，他們的聊天總是都在錯開，幾乎每一句話上方都附帶了最新時間的標簽，在等待下個標簽的回複。

11月，秋季。

快要冬了。

下班後近20分鍾，青輝才見完一個公司的法人，從外麵趕回律所。

在資料室找到需要的文件正準備離開，路過謝洵意辦公室時順便地往裏麵瞅了一眼。

“你怎麽還在？”

他驚訝地推開門：“往常不都......喔，抱一啊我忘了，薔薔這幾天回法國了。”

謝洵意沒請他，他倒是兀自進去找了個杯子接水喝：“幹嘛，薔薔不在，你還真家都不想回了？”

謝洵意言簡意賅：“工作沒做完。”

青輝沒有地嗬嗬兩聲：“工作有做完那天？何況之前哪次你不是按時下班帶回家做的，在我麵前還裝，以為我不知道你？”

謝洵意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沒再說話。

青輝還得去見客戶，喝完水就走了。

七點，謝洵意關了電腦離開律所。

外麵雨停了許久，烏雲散去，可見從雲層裏出來。

謝洵意回到家，打開門麵對冷清的客廳，作還是不免一頓。

幾天過去，他仍舊不能習慣走進家門的第一時間沒有一個小洋娃娃快樂地迎上來問他今晚吃什麽。

風鈴還在響，謝洵意抬眼去，目是整齊躺在沙發一角的向日葵抱枕，和鋼琴前空的座位。

後麵月季已經開花了，被從窗進來的風吹得搖頭晃腦。

過分空了。

謝薔打來視頻時，他剛給灑水壺灌滿水挨個往花盆裏澆。

“哥哥，你下班了嗎？”

法國午後，謝薔剛從醫院回到家，趴在房間的窗戶上麵向外麵的花園，把的頭發染上了一層漂亮的金。

的聲音一下讓客廳沉靜冷清的空氣都鮮活起來。

謝洵意眉宇間的清冷薄悄無聲息被驅散，眼角的弧度也隨之和下來。

“嗯，下了。”

他放下水壺站起，手隨意撐在欄桿上：“爺爺怎麽樣？”

謝薔：“醫生說恢複得不錯，不過還是不能下床走，怕拉到傷口，要在床上休息很長一段時間。”

謝洵意：“沒關係，慢慢養，沒有危險就好。”

“嗯！”謝薔揚著角：“放心吧哥哥，爺爺神氣都很好，睡眠食一切正常，唯一就是不能去公園裏散步看天鵝了，吃飯的時候總是在歎氣。”

謝洵意點點頭，問：“你呢？”

“我？”謝薔眨眨眼。

謝洵意：“累不累？”

無論任何時候，關心總是會讓人心愉悅。

謝薔角揚得更高，好心寫在臉上：“我很好呀，一切都好，和爸爸還有阿姨流去醫院照顧爺爺，休息的時間很充裕，一點也不會累。”

“倒是額爾，他/

最忙了，怕爺爺在病房無聊，到收集笑話想逗爺爺開心，不過總是還沒講完，他自己就先樂得在地上打滾了......”

小姑娘喜歡分，所以他們的對話幾乎都是在分和傾聽。

無論謝薔說什麽，謝洵意總有用不盡的耐心去傾聽，去回應。

他很清楚，自己不是對這些事興趣，他隻是為謝薔在給他講述這些事而興趣，僅此而已。

他很喜歡看迎著懶洋洋托腮說話的模樣，像伏在臺曬太的小貓，氣又人。Θ思Θ兔Θ網Θ

很想抱抱。

謝薔邊說邊想，不疾不徐地，幾乎把從他們上次聯係之後發生的事都講了一遍。

總覺講完了，謝洵意就參與了這段時間經曆的這些。

這樣的話，就不算完全分開了。

哦，不對，也不是全部講完，還悄悄藏了一些。

沒有告訴謝洵意，在每個大腦空閑下來的時間裏，總是會去想他現在應該在哪裏，在做什麽。

又或者今天穿了什麽的服，係了什麽花樣的領帶……

以及，有沒有想呢？

於是話音慢下來，再慢下來。

的目在不自覺時輕巧垂落在窗欞，蝴蝶一樣撲閃著躲了一下，又回到謝洵意臉上。

“哥哥。”

謝洵意輕微偏了偏頭，用眼神應。

謝薔抿了抿，言又止。

想問，又不好意思問，但話已經起了頭，隻能胡拈了別的話來代替：“我看見你發的照片了，芙城在下雨了嗎？”

謝洵意：“已經停了。”

謝薔喔了一聲，稱讚道：“起霧的街道好漂亮，看起來像中國話裏神仙住的地方。”

謝洵意笑了笑，沒有嚴明自己想讓看見的並不是街道。

他抬頭了一眼，忽然調轉攝像頭，朝向天那邊。

謝薔來不及疑就已經驚歎出聲：“是晚霞。”

多雲多的芙城難得出現這樣的好天氣。

夕從林立的高樓中落下，出雲層的芒有了線條，好似最濃烈的染盤被打翻，將半邊天染得絢爛奪目。

“好漂亮。”謝薔的眼睛仿佛也被映亮：“那片雲好像一條大魚。”

“是麽。”

謝洵意專注看著屏幕裏的小姑娘。

在鏡頭拍不到的地方，他可以不必掩藏眼底濃烈到幾乎淌出的緒。

“是啊。”謝薔形容著的大魚雲：“有頭，有，有尾，還有鰭。”

哪裏都很像。

然而謝洵意卻說：“不像。”

謝薔：“那像什麽？”

謝洵意：“像薔薔。”

“啊？”謝薔一愣，頭頂冒出問號來：“怎麽會像我呢？”

湊屏幕更近，仔細去觀察，就長這樣？

最後鼻子都皺一團了：“哥哥你是在逗我玩吧，這真的像我嗎？”

謝洵意指腹過鼻尖的位置，無聲勾起：“嗯，很像。”

很想。

第44章第44章

◎想見你◎

餐桌上的海棠已經有凋謝的跡象,隔日謝洵意重新買了一小束芙蓉換水上去。

青輝打來電話，神兮兮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