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之間他產生一種錯覺, 自己的兒像是一夜之間便長大了許多。
他這些年在外打仗同妻總是聚離多,年輕時心比天高,認為男子漢大丈夫應征戰沙場, 四海為家。人到中年方才到一家人和和, 在同一屋檐下過著平淡生活的幸福滋味。
他不回想起許明舒出生的那一年,也是這樣一個悶熱的夏季。
皓月當空, 萬里無云, 月映照得院子里分外明亮。
許是他這輩子殺孽太重,在子嗣上緣分頗淺。
過了而立之年, 妻子徐氏方才懷有孕,且這一胎又極為兇險,懷孕前六個月幾乎不到胎兒的存在。
許侯爺尋遍各地的名醫給徐夫人把脈, 每一位大夫都是滿面愁容, 勸他做好孩子無法順利降生的準備。
好在他們夫妻未曾有過放棄的念頭, 一直細心調養著。
許明舒生下來時要比尋常人家的小孩分量輕上許多,小小的一團包裹在被子里不哭不鬧,像是一只瀕臨死亡的稚鳥,周圍人只敢瞧著不敢手。
余老太太見孫那般瘦弱, 特意請來曾經在宮里侍奉過皇子公主的嬤嬤進府, 照顧年的許明舒。
在全家人的心悉心呵護下, 幾年過去后, 小明舒不僅康健更是養得驕縱任。
許侯爺只一個兒, 又心疼自小弱多病,便也事事依著子。
一不留神, 那個侯府里曾經的小霸王, 皮猴子居然長得這麼大了,早在他不知不覺中長為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許明舒扭頭正開口, 卻見自己父親盯著自己看了許久,眼中滿是溫。
忍不住出聲道:“爹爹?”
許侯爺回神,收回了桌案上的書信道:“好了小舒,這件事爹爹會去理,時候不早了你快去休息吧。”
許明舒點點頭,今日要說的也已經代清楚了,至于后續的事,相信憑他父親與承帝多年相的經驗還是可以理的完善。
囑咐了幾句讓爹爹早些休息的話,轉離開。
“小舒。”
許明舒聞聲轉,看向神顯得有些猶豫的靖安侯,道:“怎麼了爹爹。”
許侯爺嘆了口氣道:“朝中的許多事爹爹不愿同你們母說,是不想給你們母添加煩惱。你是個兒家爹爹只希你能平安快樂的過一生,做自己想做的事,今后嫁與自己喜歡的人。天塌下來有爹爹頂著,你和你娘只開開心心像平常一樣生活就好。”
許明舒心中泛起一陣酸,沒有多言,應了聲后強裝鎮定退了出去。
來的時候運籌帷幄,氣定神閑,將今日發生的事猜了個通,更是為父親尋找了好幾個能避開朝中輿論鋒芒的借口。
可一腳邁出房門時,卻覺得五臟六腑都攪在一起一般難。
靖安侯府傳承百年,早就是歷代君王眼中釘中刺,的爹爹明知道這一切,多年來在皇帝的猜忌和朝臣的針對中小心維持著平衡,守護著四境安穩太平。
許明舒想起前世父親抱病出征,在北境戰地苦苦廝殺三日之久,才將蠻人擊退回邊界。
爹爹這一生戰功赫赫,無愧于國,更無愧于民,卻倒在了返程的路上,死在自己人的手中。
這無論到何時,都沒辦法原諒他們蕭家人,原諒蕭珩。
抬手了眼角的眼淚,
靖安侯不知道,其實他捧在心尖上呵護的兒已經一腳踏這泥潭中,這一次,即便前路困難重重,也要護著自己的家人平安無憂。
第二日清晨,靖安侯便遣人遞了折子進宮。
言辭誠懇,稱自己多年來征戰沙場落下一病痛,這半年舊疾復發夜里輾轉反側不能眠,需要休養一段時間。
且他夫人生產在即,靖安侯府子嗣單薄,他請旨想借此機會留在家中陪伴妻。
最后還補充道,邊境駐守的玄甲軍分營不可一日無主將,現已將兵符送上,請陛下早日則良將前往任職。
承帝看完靖安侯遞來的折子久久沒有說話,那日他一時惱怒,在太子生辰宴上說了一番對靖安侯存在猜忌的話,沒過多久便在宮里宮外傳得人盡皆知。
即便話出口后他存心彌補,但也無濟于事。
承帝一手握著靖安侯送上來的玄甲軍分營兵符,一手按著太,眉間皺得更深。
書房傳來一陣輕微的響聲,高公公緩步進來將一盤糕點擺放到承帝面前。
“陛下,近來天氣炎熱您胃口一直不好,尚食局特意依著您的口味新研制了點心,您嘗嘗。”
承帝抬眼看向那碟子糕點,漫不經心地提起一塊送口中。
尚未咀嚼幾下,便頓住了。
“這糕點,是用什麼做的?”
高公公道:“回陛下的話,這是用芋頭磨碎蒸制而。”
承帝將手中咬了一半的糕點放在眼前觀了良久后,像是去興趣般扔回盤子中。
高公公上前幾步輕聲詢問道:“陛下,可是糕點不合口味。”
“太甜膩了。”
高公公連忙將那盤子糕點撤走道:“奴婢讓尚食局的人重新做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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