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閣燃著香爐,許明舒凍得有些僵的手從袖口出來,搭在茶盞邊緣。
“公公可曾聽聞,宋首輔家的孫在回京的路上生了病,如今正在家中休養,閉門不出。”
高公公喝了一口茶,笑道:“咱家在廷,宮外的事并不清楚。”
許明舒指尖在桌上敲了幾下,語氣輕緩道:“如今宋家姑娘抱恙無法商議婚事,戶部又經歷重洗,公公在廷多年,就當前的形還看不清風該往哪邊吹嗎?”
高公公低下眼睫,許明舒能來找他,必然是如傳言那般當真有意嫁給七皇子蕭珩。
如今靖安侯府陷囹圄,倘若依靠嫁能化解此番危機,待輔佐蕭珩為東宮太子之后,靖安侯便是太子岳丈。
只要蕭珩愿意,任他靖安侯府再功高蓋主也無所畏懼,畢竟他們已經為一家人。
更何況,在宮里的這幾年高公公不是沒看出蕭珩對許明舒的心思。
向許明舒時過分炙熱的眼神,簡直和當初的承帝對宸貴妃許昱晴而不得的目一樣。
完全可以讓高公公相信,他可以為許明舒付出一切。
不論是權利,地位,還是生命。
權利是冰冷的,人的手卻是溫暖舒心的。
只要蕭珩如愿娶到許明舒,不過幾句枕邊風,靖安侯府對皇權的威脅也沒有了,功高蓋主的罪過也能煙消云散了。
反觀四皇子蕭瑜,失去了戶部這個強有力的靠山,此番又未能如愿迎娶宋家姑娘,如今的境才是危機重重。
高公公跟在前侍奉多年,這點事他還是看得明白的。
只是,下令殺七皇子蕭珩生母的人是承帝,做此事的卻是他。
七皇子蕭珩不僅眉眼像承帝,脾氣秉更是相似,一樣的敏多疑,一樣的睚眥必報,倘若蕭珩一旦掌權,怎會輕易放過他。
許明舒見高公公半晌沒說話,似乎看出他的擔憂。
緩緩開口道:“我既有意嫁給七皇子殿下,自當要為我未來夫君好生謀劃上一番才是。如今皇后娘娘閉門不出,宮里位份最高的便是我姑母宸貴妃,宮里有姑母,宮外有我靖安侯府,若是公公能賞臉相助一二,儲君之位想來也沒有那麼大的懸念了。”
高公公苦笑了下,謙卑道:“許姑娘抬舉咱家,咱家能明白姑娘的意思。可姑娘有所不知,咱家同七殿下有些恩怨糾葛,怕......”
“公公不必擔心,”
許明舒打斷他,一字一句道:“我既今日親自登門求公公相助,自然也是帶著誠意的。倘若公公肯應允,我與宸貴妃娘娘自然激于您,替您好生勸解七殿下。屆時,殿下榮登儲君之位,乃至將來繼承皇位,我都可以向您保證,您依舊是這廷的一把手,誰也取代不了。”
沒有人能拒絕的了如此大的權利,高公公也是一樣。
他沉思許久后,笑著看向許明舒,拱手道:“如此,咱家就先行謝過宸貴妃娘娘和許姑娘了。”
......
許明舒從剛一太極門出來時,先前臉上那副運籌帷幄的輕松被疲憊所取代。
近來憂思過重,一直沒能安穩地睡一個好覺,好不容易等到了北境的好消息,繃著的心神也只是減輕了一點點。
宮道之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積雪,因為怕人多眼雜,此番僅僅只是只一人過來。
此時天已經徹底暗下來,提著兔子燈走了沒多久,看見蕭珩高大的影正站在拐角。
許明舒目不斜視,徑直地從他邊走過。
蕭珩眸,看向許明舒的背影,開口道:“你沒有什麼話要和我說嗎?”
許明舒駐足,沒有回頭。
“滿京城都在傳,宸貴妃要將侄許配給宮里的七皇子,只有七皇子本人一無所知。”
許明舒微微側首,“那煩請七殿下繼續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吧。”
蕭珩被搞得有些無奈,還是向前邁進了幾步,想到看著自己抗拒的神,邁出的腳卻又收了回來。
“你想解決靖安侯府的困境,其實不必如此大費周章去反蕭瑜。”
許明舒有些生氣,轉回頭看向他。
“七殿下自工于心計,城府頗深,我不過是個家里生慣養出來的兒家,沒那樣好的頭腦應付朝堂之事。我能做的,只是依靠我知道的盡可能為侯府解決危機。”
蕭珩苦笑了下,“你倒也不必這樣嘲諷我。”
“我若是心懷惡意,就不會放任你和你姑母將靖安侯府嫁的事穿的沸沸揚揚。”
他抬眼看向許明舒,目灼灼。
“亦或者,我假戲真做,當真迎娶你做我的皇子妃。禮之后,你這一世還是我的妻,誰也沒辦法將你從我邊奪走。”
“你知道的小舒,我有這個能力。所以,這一次我是真心實意地想幫你。”
許明舒有些煩躁,“何必呢,你若是真想幫我就當做什麼也不知道,我利用了你,事之后我們兩清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蕭珩閉了閉眼,他總是拿面前這個姑娘沒辦法。
“你做的計劃,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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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暖春日,心口微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