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奚舟頓住步子,側眸去。窗欞半闔,穿緗華裳的子巧笑倩兮,拎著擺轉著圈,鬢邊的步搖輕晃、鈴叮作響,昭示著此刻雀躍的心。轉過來的那一刻,子臉上還帶著純粹明的笑容……
霍奚舟怔住,心臟突然像是被什麼攥了一下,接著便開始跳得飛快。
姜嶠正笑著,突然瞥見窗外立著的高大影,倏然一驚,慌忙停下了作。
抬眼,撞霍奚舟那雙漆黑暗沉的眸子,臉上的笑容瞬間收斂,又變回了尋常那副嫻靜恬淡的模樣。
霍奚舟心里那異樣轉瞬即逝,眉眼間的緒也漸漸消散,待一切平靜后,他邁步走進廂房。
姜嶠低眉斂目,福了福,后的春秋冬三人也連忙跟著行禮,齊聲喚道,“侯爺。”
聽到后三人的聲音,姜嶠才后知后覺意識到自己如今已能說話,可猶豫了片刻,還是沒有出聲。
霍奚舟在桌邊坐下,三個婢換了一個眼神,躬退了出去。
姜嶠掩飾著心里那點不自在,默默走過去,想為霍奚舟倒盞茶。可剛一抬手,臂彎上的披帛就落了下來。
姜嶠連忙手去扶,卻正好與霍奚舟接住披帛的手在一起。輕紗落下,覆在他們疊的手掌上,兩人都是一愣。
姜嶠紅了臉,率先回手,一聲不吭地倒了杯茶,遞向霍奚舟。
霍奚舟接過茶盅,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麼,抬眸看向姜嶠,眉心輕擰,“不是能說話了?”
姜嶠怔住,眼底閃過一詫異,張了張,輕聲回答,“妾……疾未愈,嗓音不堪耳,怕惹得侯爺不喜……”
霍奚舟執著茶盅的作微頓,目復雜地盯著姜嶠,詭異地沉默了半晌,才收回視線,將茶盅里的茶一飲而盡。
“不會。”
“那侯爺也不會嫌妾話多吧?”姜嶠又楚楚可憐地追問了一句。
用原本的嗓音作出這種語氣,姜嶠自己都聽得有些別扭,竟突然覺得還是啞更好做戲一些。
霍奚舟啟,言簡意賅地吐出兩字,“盡量。”
這麼不愿……
姜嶠腹誹了一句,但面上還是作出如釋重負的模樣,欣然開口,“那妾就安心了。”
霍奚舟轉眼,視線落在屋還未收拾好的箱上,淡淡地問道,“這些可還合你心意?”
“妾從未穿戴過這麼好的衫首飾,心中惶恐……但也歡喜。”
姜嶠這回說的倒是心里話,所以面上帶了幾分真實,眼里也亮晶晶的。
霍奚舟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很快又移開視線,“喜歡就好。”
霍奚舟坐了片刻,姜嶠有一句沒一句地找著話題,霍奚舟并不怎麼應答,卻也沒有起離開,仿佛就是特意要留在這聽說話,讓姜嶠出聲時更是心有戚戚。
好在霍松突然打發人來尋,霍奚舟才終于起走出廂房。
經過窗口時,霍奚舟又往屋掃了一眼,便瞧見姜嶠垂著頭,笑意盈盈地捋著垂在肩上的步搖。
一時間,他心里竟是生出一種可怕的沖。想將世間最好的東西都捧到面前……
***
皇宮苑,夏意深深。
宮人們在花園中著急地四尋找,里連聲喚著“陛下”,回應他們的卻只有陣陣蟬鳴。
穿赤金龍袍的帝姜昭坐在樹上,躲進層層枝葉里,過隙看著樹下遍尋無果的宮人。
起初他還得意洋洋,可時間長了,卻又覺得無聊起來,忍不住出聲提醒道,“喂,朕在這里。”
宮人們聞聲抬頭,看見樹葉間若現的龍袍,一下全部擁了過來,苦口婆心勸他下來。
“既是捉迷藏,自然是你們捉到才算數!你們,來個人上來捉朕。”
姜昭吊著樹枝死活不肯下來,樹下的宮人們面面相覷,本不敢往上爬。
就在眾人束手無策時,穿朝服的霍奚舟出現在他們后,神煞地抬頭,對上姜昭心虛的視線。
“大,大將軍,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宮人們這次看見后的霍奚舟,慌忙退到兩邊朝他行禮。霍奚舟緩步走到樹下,打量了幾眼。
姜昭更虛了,聲音微抖,“霍奚舟,你要干什麼?”
霍奚舟冷嗤了一聲,突然抬腳踹上樹干,上方的樹枝倏然一,姜昭驚恐地瞪大眼,子一歪,直接從樹上栽了下來。
“啊啊啊——”
霍奚舟鎮定地手,在姜昭落到自己面前時,眼疾手快地揪住了他的領口,將他穩穩地提在半空中。一旁的宮人們徹底嚇傻了,目瞪口呆地著這一幕。
“啊啊啊啊——”
姜昭的尖聲仍在繼續。
“噤聲。”
霍奚舟擰眉,將姜昭放在地上站穩。
姜昭惱火不已,指著霍奚舟罵道,“你,你耍賴!你不會爬樹就用這種手段!!”
姜昭不過七八歲,正是任調皮的年紀,從前又出生在偏遠的封地,所以養了這麼個肆無忌憚的子。
有時候霍奚舟看著他,竟就像在看從前的自己。
霍奚舟扯扯角,諷刺地說道,“陛下,整個建鄴城可能只有兩個人會爬樹。一個是你,一個是臣。”
姜昭震驚了,“怎麼可能?爬樹這麼有意思的事,他們怎麼能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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