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梔從床底下取出之前放銀子的錦盒,將銀子盡數取出,約莫十兩左右。
上回攢的三十兩都給晴儀了,如今這些是後來給畫館稿的收。
將銀子裝荷包中,又走到梳妝臺前,將之前買的首飾和幾件一並打包,塞包裹中,細細打好結。
做完這些,又將包裹塞一個略大的錦盒中。
拿起錦盒,就這麽出了門。
侍見出來,立刻上前問:
“姑娘要去哪兒,奴婢們陪您去吧。”
“不用,我今日去晴儀那兒,明早再回來。”
“可是……可是姑娘這匣子這麽重,還是奴婢替您拿吧。”
“這匣子看著雖大,裏頭都是些絹花而已。我去前院的事已然和世子知會過了,他不會怪到你們頭上。”
謝梔說完,便往前院走去。
到了晴儀那間空的屋子,迅速將包裹取出,把再錦盒塞床底下藏好。
晴儀自在裴府長大,又負責采買之事,通府各通道。
曾經說過,這府裏西側門一旁的雜草堆裏有個狗,出了狗再繞著小路走到頭,便有一通往府外的矮牆。
沒一會兒,天完全黑盡,謝梔等到下人班的時辰,背著包袱,從後門遛了出去。
一路低著頭匆匆往前走,到了牆邊,手去撥雜草最的地方,果真瞧見了那狗。
謝梔急忙撥開雜草,從那狗鑽出去,剛鑽到另一頭,一抬眸,居然瞧見有個小孩正站在不遠朝笑。
謝梔嚇得差點兒癱在地,隔著月瞧了會兒,猶豫道:
“琪、琪姑娘,您怎麽會在這?”
琪兒還不會說話,隻著咯咯笑。
謝梔急忙從地上爬起來,就聽遠傳來一群人擔憂的喊聲:
“琪兒,你在哪呢?”
“琪姑娘,您快出來呀!”
聲音越來越近,謝梔不再猶豫,起便往小路盡頭跑。
“琪姑娘在這!”
一個侍率先發現了琪兒,又冷不防瞧見遠倉皇而逃的,口而出:
“你是誰?站住!”
“琪兒!”
裴仙窈帶著娘和幾個侍匆匆跑上來,見兒無事,又問那侍:
“你和誰說話呢?”
“四姑,方才有一子鬼鬼祟祟的往前跑,怕不是賊吧!”
裴仙窈順著的視線往遠看去,朦朧夜中,隻能瞧見一淡黃擺消失在拐角。
謝梔此時躲在那拐角,發現此居然是死路!
不敢再,斂聲屏氣,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好在沒過多久,裴仙窈的聲音從遠傳來:
“罷了,回去吧,琪兒著涼就麻煩了。”
謝梔探出頭,瞧見那群人在夜中漸漸遠去,便立刻出去,往原定路線跑。
沒多久,果然見到那矮牆,謝梔立刻踩著一旁的石堆,借力翻了出去。
—————————
大,麟德殿。
殿觥籌錯,笙歌不斷,聖人舉杯,對下方坐在最前的裴渡道:
“裴卿,此案在朕心中懸了許久,能破獲此案,你的功勞不小。”
裴渡起,舉杯敬上,又道:
“能破獲此案,也多虧諸位大人鼎力相助,臣,不敢居功。”
“裴大人何需自謙,對了,涉案之人皆料理清楚了嗎?老夫一想到這些人做下的滔天罪行,便是夜不能寐啊!”
一旁的大理寺卿問。
“一幹人等皆已伏誅,不過主謀李清歸的淩遲之刑,方至一半,約莫明日才會斷氣。”
“甚好,像這種窮兇極惡之人,妄為我大周臣子,必要使其痛苦而亡,才能震懾那些心懷不軌之人!”
大理寺卿展,又敬裴渡一杯。
“此次不是延臣宴,亦可作裴卿的餞行宴,裴渡,朕今日著你進安西大都護,兼懷化將軍,這些日休整行裝,即刻前往駐地河城,監察西戎向!”
“臣,領旨。”
……
裴渡回到府裏時,已然是子夜了。
他喝得有些微醺,走到床前,卻發現空空一片,他眉頭一蹙,正要去裏側的耳房,忽得想起謝梔今日說了什麽,腳步又頓住,轉了個彎,去了一旁的浴房。
裏頭正有兩個婆子在添熱水,裴渡擺擺手:
“換冷水來。”
“世子,這天寒地凍的……”
“快去。”
……
第二日天未亮,裴渡醒來下意識探了探邊的位置,卻是冰冷一片。
他立刻睜開眼,反應過來人不在仰山臺,翻下床,洗漱過後照例到院中練劍。
天大亮時,長明上前道:
“郎君,東西都備好了,即刻便能啟程。”
“記得帶上兩個侍隨行,伺候姑娘。”
沒幾日便要前往茲了,那兒風沙大,溫泉不常有,也不知能不能吃得住這苦。
裴渡放下劍,瞧了瞧天,下意識往院門口去。
見那空空,他又拿起劍,繼續方才的作。
又過了半晌,長明忍不住道:
“世子莫不如派兩個侍去將姑娘請回來,您不知道的作息嗎,若是沒人,睡到日上三竿也……”
話音剛落,一道淩厲的視線朝他掃來,長明立即止住,不再多言。
裴渡抬手招來兩個侍:
“去請姑娘回來吧。”
朝霞散彩,晨躍出,穿過正在發芽的枝椏,投在院中那架漆紅秋千上。
等到影換,從秋千上挪至一旁的青磚地時,兩個侍慌慌張張地跑回來了。
“世子,不好了,姑娘不見了!”
“前院的人說那個晴儀的昨日已隨老夫人去九峰山了,本不在府中!”
“什麽?!”
長明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這祖宗又鬧哪一出?
裴渡聞言,卻是神未變,將劍扔到呆若木的長明上,大步往正屋走。
他下意識走到櫥前,見裏頭那些錦華服一件沒,梳妝臺裏命人給做的首飾也堆得滿滿當當,還有那些常用的手爐之,更是一件沒,心下稍安。
怕是自己哪裏又得罪了,躲起來捉弄人了。
或者說,是還沒徹底原諒他。
裴渡邁步走到廊下,吩咐長明:
“派幾個人去四姑院裏,還有四娘那兒瞧瞧,姑娘有沒有在那頭,對了,還有觀雪樓,也一並去瞧瞧。”
“是。”
裴渡說完,又進了謝梔的耳房,裏頭一如既往的安靜,隻是桌上不知何時多了個包裹,打開一瞧,卻是那個壞得不樣的兔兒燈。
桌旁的繡凳太小,他索抱著那個兔兒燈坐到床邊,思考著修繕之法。
想必這就是癥結所在,好在家中不乏能人巧匠,應當能在謝梔回來前修好。
他細細將斷了的、還有打結的線取下,忽瞧見枕邊出紙張一角。
他一眼認出,這是畫的那些個古怪東西用的高麗紙。
這些個鬼畫符,平日裏糟蹋他的桌案也就算了,怎麽還帶到床上來?
隨手出一看,卻見上頭赫然是麻麻的字——
“妾自失母,孤苦伶仃,後於承平八年,因父罪沒於微賤,蒙大人恩養,方不至淪於娼家,大人恩,妾萬死不能報矣,今東歸故土,餘生願青燈古佛,為汝祈禱,萬大人珍重,妾謝氏頓首拜上。”
裴渡看完信,麵大變。
明明是白紙黑字,他的眸卻倒映出一片,拿著信的手不住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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