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留不住。
沒那麽強大,撐不下去,真的撐不下去了。
“小姐,你沒事吧?”旁邊漸漸傳來路人的關切。
“我覺得好眼啊,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小姐,你要不要去醫院?”
鹿之綾置若罔聞,隻抓著手裏的手機。
在周邊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時,緩緩抬起染過一般的眼,往前去。
車流不息,越過車流,是一座閃著無數斜線燈的巍峨大橋。
是江大橋。
江……
江南。
“等將來你去江南走走的時候,幫我把戒指放在鹿景承的墓碑下好嗎?”
“小姐,我知道你最想做的就是回江南。”
莫名的念頭衝進腦袋裏,鹿之綾整個人一片空白。
周邊的一切漸漸變得虛幻飄浮,隻剩下那座屹立在璀璨燈中的雄偉大橋。
好像是一道發著的路,無聲地告訴——
走過去,就到家了。
到家,就能見到家人,再也不用一個人承了。
忽地站起來,在周圍人錯愕的注視中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去,走進車流裏,一輛大貨車從後呼嘯而過,嚇得路人連連尖。
遠的路邊停車格裏,一部車靜靜地停在那裏。
駕駛座上的男人臉沉地著車流裏那抹徑直往前的影。
真不要命了!
骨節分明的手指一下子死死握方向盤。
“小姐,車太多了,你別跑了!”
圍觀者大聲喊起來。
但鹿之綾像是聽不到一樣,繼續往前走去,一輛輛車子從前後穿過。
一步一步穿過馬路,朝著那一片朦朧的走過去。
踩上江大橋,風迎麵而來。
橋底下,江麵泛著波,平靜得無法估測底下的洶湧。
一輛橙的跑車穿過車流,瘋狂往前駛去,橋麵上的通頓時變得起來,有人從車窗裏探出頭來罵罵咧咧。
跑車越衝越前,猛地一個打轉,急停在橋邊。
靠邊的車道頓時通堵塞。
車門被推開,一道頎長的影從裏邊衝下來。
鹿之綾一步步往前走著,忽然,臂彎被人從後麵狠狠一攥。
整個人被扯得往後轉去。
朦朧的白消失了。
隻剩下夜晚依然炙熱的風,看不到盡頭的江大橋,無數的車輛,以及眼前臉鐵青的男人。
耳邊開始變得嘈雜。
沒了剛才的安靜。
薄妄站在麵前,一隻手往死裏握住的手臂,一雙眼狠地瞪著,麵如蒙寒霜。
驀地,他殘忍地低笑一聲,像抱個孩子一樣將從腋下抱起,將抱坐到橋欄桿上。
江風凜冽,吹得兩人的頭發都有些淩。
欄桿很窄,完全是靠他雙手撐住才能坐著,的雙腳踩不到底,背後就是渾渾江水。
搖搖墜。
鹿之綾呆了下,怔怔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想通了?準備陪我一塊死了?”
薄妄站在麵前,聲音飄在風中,眉眼邪氣鷙,著一抹瘋狂。
鹿之綾一隻手還握著手機,看著麵前的男人,終於徹底清醒過來,僵地搖了搖頭。
沒有。
沒有想死,隻是太想回家。
橋麵上車輛堵起來,好多人探出車窗震驚地看著這一幕。
薄妄往底下了一眼,“還是喜歡沉江?行,我現在鬆手,你就可以下去了。”
話落,他扶在上的手真的一輕。
鹿之綾明顯覺自己的重心往後倒去,連忙手抓住他的袖子,通紅的雙眼不安地看向他,“不要……”
薄妄低眸看一眼的手,薄勾起,如魔鬼般蠱著,“怕什麽,老子跟你一起上路。”
他是認真的。
他是真覺得可以一起死在這裏。
鹿之綾坐在江大橋上,涼意遍布全,有些害怕地注視著眼前的人。
怕他,滲進骨子裏的怕。
好一會兒,微著開口,“我不是想尋死,我就是很難。”
“難就死啊,死了一了百了。”
薄妄的笑壞到骨子裏,像是不得厭世一般。
還是搖頭,雙手在風中一點點抬起搭到他的肩膀上,看著他無助地道,“薄妄,抱抱我好不好?”
“……”
風中,薄妄的目一凝。
“你抱我一下,就一下。”
聲請求著,眼裏生出水霧,每一寸每一分都可憐兮兮。
薄妄雙手撐著沒有,但眼中的邪佞漸漸淡去,鹿之綾便在風中慢慢靠近他,最後抱住他的脖子牢牢摟著不放。
到這一刻,才有了一點踏實。
懸浮的心髒落回實。
坐在欄桿上,把臉埋進他的頸間,似乎極度依賴著眼前這個男人。
他站在那裏,形有些僵。
他沒有推開,任由摟著。
“薄妄,我想回家,我隻是想回家……”
輕聲說道,聲音有些輕微的哽。
想回江南,哪怕什麽都不做,就呆在老宅裏,就坐在父母的墓碑前……
閉上眼,一滴淚水著他頸上突顯的青脈絡淌下來。
江麵上的風越來越大。
薄妄聽著,衝上頭頂的火氣降了下來,良久,他一雙手漸漸環到的腰後,將從欄桿上抱了下來。
他低眸盯著,眸深不見底,一字一字道,“我帶你回去。”
鹿之綾抬眸看向他,手指不由自主地絞他前的襯衫,心口跳得劇烈。
他抱著轉,往自己的車子走去。
鹿之綾在他的懷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橋麵上通變得七八糟。
警從橋下衝上來。
薄妄將放到副駕駛座上,轉上車,啟車子,不顧周圍的通,強行往左打轉車頭,掉頭。
“……”
鹿之綾看向他手中轉的方向盤,目滯了下,猛地回頭看向後。
江大橋上一道道斜著的線通往遠,看不到盡頭,也看不到江南。
他不是要帶回江南。
“看什麽?”
薄妄睨向。
鹿之綾張了張,卻什麽都沒說出來。
就不該指誰……
誰也不會比誰不同。
忽然,一劇烈的疼痛席卷向。
痛得整個人分裂開來。
“呃……”
鹿之綾痛到忍都忍不住,捂著肚子緩緩倒向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