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薑婉一醒過來就看見了陸懷啟。

他不知道什麽時候醒的，上穿著一套黑西裝。

西裝是收腰版型，戧駁領，裏麵的白襯衫的扣子工工整整係到了最上麵一顆，領子上打著一條黑領帶。

陸懷啟平時很穿西裝，就算穿，也總是帶著幾分吊兒郎當的隨意勁兒，今天這麽正式還是薑婉第一次見。

“今天是有事嗎？”薑婉問道。

“嗯。”

陸懷啟說完，薑婉才看見床上有一條黑的連。

子是秋款，樣式很簡單，沒有過多的裝飾，看上去肅穆且莊嚴。

“今天穿這個。”陸懷啟說道。

“好。”薑婉從床上下來，走到了洗漱間，打算收拾一下。

對著鏡子，看見了自己脖子上目驚心的紅吻痕，一時間心裏的煩躁都不住。

之前那次，脖子上的痕跡半個多月才消掉，每天上班都要擔心會不會出來。

收拾好以後，臉有些沉地走了出來。

陸懷啟為罪魁禍首，看著上的痕跡，非但沒有愧疚，反而手在脖子上了。

薑婉秀眉蹙著，打掉他的手，穿上了那條子。

子的尺寸剛好合適，領口不高不低，隻能蓋住一部分吻痕。

薑婉又從櫃裏找了一條巾，戴到了脖子上。

巾是深的，上麵沒有花紋修飾。

不知道陸懷啟要帶去幹什麽，但是看起來應該是很嚴肅的場合，很可能是去參加葬禮之類，所以才戴了這條。

對著鏡子反複確認遮蓋嚴實以後，心才稍微恢複了一些，然後對陸懷啟說道：“好了。”

陸懷啟嗯了一聲，手摟住了的肩，“走吧。”

兩人一起下了樓，走到小區門口的時候，保安亭裏的大爺笑著問道：“小婉？這是男朋友？哎呀，小夥子長得可真不錯。”

薑婉平時都是從這個門出去，保安大爺知道是律師，每次都要和聊上一兩句。

此時，聽了保安大爺的話，不好意思地解釋道：“您誤會了，不是男朋友。”

剛一說完，保安大爺的臉變了又變，氣氛瞬間有些尷尬了起來。

薑婉這時也發現自己說錯了話。

大早上一起從家裏出來，陸懷啟又摟著自己的肩，不是男朋友，那很難不讓人聯想到別的方麵……

陸懷啟看著一旁的人窘迫，摟在肩膀上的手向下移，攬住了的腰，勾道：“麵子薄，容易害，你說是不是，小婉？”

“是……”薑婉紅著臉。

“我就說嘛！”保安大爺臉上的尷尬一掃而空，哈哈笑了起來，“哎呀，小婉長得齊整，找的對象也俊得很，年輕人好好。”

陸懷啟看向薑婉，挑眉道：“好好？”

薑婉低著頭，隻想要趕離開，但摟在腰上的那隻大手卻讓隻能待在原地。

保安大爺看了這幅景象，笑得角都快咧到了耳子。

“哎呀，小婉還真是臉麵薄，哈哈哈哈！”

陸懷啟又問了薑婉一句：“好好？”

薑婉知道，今天要是不說，陸懷啟就不打算放過。

“嗯……”

陸懷啟心大好，摟著出了小區大門。

陸懷啟的車在路邊停著，薑婉開他的手，快步走到了車前，拉開車門上了車。

陸懷啟隨之也上了車，他並沒有打算馬上離開，而是用那雙漆黑幽深的眸子盯著薑婉，再次問了一遍。

“好好？”

這一次，薑婉沒有說話。

早就知道是這種反應，陸懷啟手了的臉蛋，笑著道：“老子活了這麽多年，就沒見過你這麽煩人的。”

陸懷啟說完就啟了車子，他打了兩圈方向，拐到了車道上。

薑婉看著兩邊不斷變換的建築，發現車子正向市中心開，於是問道：“我們要去哪兒？”

“大劇院。”陸懷啟道。

“去哪裏做什麽？”薑婉疑道。

陸懷啟沒有回答。

……

長安區是京市最核心的一個區，而大劇院則是跟國家育館、國家博館這些建築一樣，在長安區的最中心。

周末的市中心道路上的車輛很多，但都有默契地躲著陸懷啟的車。

沒過多久，薑婉就遠遠地看見了大劇院的頂部。

大劇院是京市的一座標誌建築，外表看起來像是一枚立切割的巨大鑽石，上麵的每一個切麵都是一麵巨大的反玻璃，在下璀璨無比。

大劇院裏麵設有歌劇院、音樂廳、戲劇場以及藝展廳等場所，是一個周末放鬆的好去。

但是薑婉並不覺得陸懷啟會是那種有閑逸致的人，他把自己帶過來一定有什麽目的。

兩人從停車場出來，一起來到了大劇院裏的歌劇院。

歌劇院的門口是一張巨大的海報，海報上印著的劇目是一出西方經典歌劇，做《玫瑰莊園》。

《玫瑰莊園》是上世紀末期，改開後傳國的第一批西方舞臺作品，也是國的歌劇團最經典的表演劇目。

大致的劇是一個鄉下的仆到了一個有錢紳士的莊園裏，和莊園主相以及後續一係列的事。

薑婉對歌劇沒有什麽了解，所以也不太清楚的故事節。

《玫瑰莊園》的開場時間是九點。

薑婉和陸懷啟進到劇院裏以後，被一名工作人員帶到了二樓的一個獨立於場的排座的區域。

這片區域是由一個個獨立的半開放的觀看臺組的，像是小型包間，有著絕佳的觀看角度，可以把舞臺一覽無餘。

那名工作人員為兩人安排好位置以後就離開了。

沒過多久，樓下的樂手和演員前後場，他們做了場前準備，然後就開始了表演。

歌劇起源於十七世紀的佛羅倫薩，是一門西方舞臺藝，主要以歌唱和音樂來表達劇，目前傳國的大部分曲目都是意大利語。

而這出《玫瑰莊園》也是京市長安劇團的演員用意大利語表演的，一共有三幕，時長是兩個半小時。

薑婉聽不懂意大利語，也聽不懂歌劇，但是依舊被場下的演員的表演力震撼。

而邊的陸懷啟則是全程沒有什麽表。

第一幕結束以後，有二十分鍾的中場休息時間。

陸懷啟從座位站了起來，對薑婉道：“陸振國在隔壁，我去看看，你在這兒等我。”

“好。”

薑婉沒想到陸懷啟的父親竟然也在。

不有些奇怪，父子倆怎麽連歌劇也要在同一天聽同一場。

陸懷啟從看臺出來以後，轉進了隔壁的另一間看臺。

這間看臺裏麵隻有一名男人。

男人上同樣穿著黑西裝，他的肩膀很寬，背得筆直，背對著陸懷啟坐在座位上。

聽見有人進來以後，男人並未回頭，而是說道：“玩夠了沒有，一回來連個家都不沾，你是長外邊了？沒事就去看看小然，都回國這麽久了，天連你的影兒都找不到。”

陸懷啟抱著雙臂，倚在門框上，問道：“我回來為什麽要去看？”

陸振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轉看著門口的陸懷啟。

從兒子致的眉眼中看見亡妻的影子以後，陸振國原本鋒利的目漸漸緩和了下來。

“你在外邊玩歸玩，小然不一樣，將來是要跟你結婚的。”

陸懷啟反問道：“我什麽時候說過要跟結婚了？”

陸振國皺眉看著他，說道:“是你爺爺給你指的未婚妻，你不跟結婚跟誰結婚？”

陸懷啟哂笑：“大清朝都亡了一百多年了，你和老爺子怎麽還搞這一套封建糟粕？”

“陸懷啟。”陸振國的臉沉，著怒意道：“你在外邊找什麽不三不四的人，老子不管你，最後娶進家門的必須是和咱們陸家門戶相當的。”

陸懷啟滿臉不屑，“門戶相當？有點兵權真當自己是土皇帝了？是選妃呢還是有皇位繼承？”

陸振國被他氣得臉黑得能滴墨，他罵道:“我陸振國怎麽就生了你這麽個東西。”

陸懷啟吹了聲口哨，笑道：“這事兒肯定不是我媽的錯，傳的誰你自己清楚。”

“今天是你媽二十四周年，別老子你。”

陸懷啟道：“我也不是來跟你吵的，把那個狗屁婚約解了，省得到時候鬧得兩家都不好看。”

陸振國冷哼了一聲：“和姚然結婚，對你，對陸家都有好，你就算看不上，也得拎清楚點，明年就要選舉了，年前你必須給老子把婚結了。”

“結是不可能結的。”

“你爺爺的話也不聽了？”

陸懷啟道：“陸振國，你能不清楚老爺子當初是為什麽定這個婚約？他還有兩年就退了，姚家現在對他沒有一點用，也就你明年的選舉還能用得上姚向鬆。”

“你既然知道，這幾個月就別給老子作妖，就算結了再離老子也不管你。”

“你要著急，你自己結行不行？”陸懷啟看著麵前的男人，嘲諷道：“靠人上位，你丟不丟人陸振國？”

陸振國聞言，橫眉倒豎，氣得手拿起桌子上的煙灰缸，一把朝陸懷啟砸了過去，“陸懷啟，你他媽的真是長本事了。”

陸懷啟抬手接下了煙灰缸，隨手放到了看臺的桌子上，而後來到了陸振國的邊。

陸振國看著兒子和亡妻相似的眉眼，心頭的氣一下消了。

他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現在不懂，娶個有用的，你以後的路會順得多。”

“當初老爺子也是這麽對你說的，你聽了嗎？”陸懷啟問道：“還是說，你現在後悔娶了個歌劇演員？”

陸振國回頭看向了劇場的舞臺，眸中有淚花閃爍。

陸懷啟繼續道:“你要是後悔了，也不至於這麽多年都沒再婚，也不至於這麽多年都還是個中將。”

陸振國歎了口氣，“你媽和別人不一樣……”

陸懷啟沒說話，跟他並排站著，一起看著場下的那個舞臺。

此時，中場休息的時間即將結束，臺下的演員也都開始陸續場了。

陸懷啟對旁的男人說道：“婚約盡早解了，老爺子那邊我自己去說。”

陸振國坐回了座椅上，緩緩道：“你要是看上什麽人了，回頭養外邊就行。婚約的事沒的說，姚向鬆現在還有用。”

陸懷啟冷笑一聲，“劉誌平都被抓出來了，你覺得姚向鬆還能撐多久？劉誌平那幫子可不止轉移到境外十幾個億，那些錢姚向鬆要是追不回來，你看看上邊還能不能讓他在那個位置幹？”

看陸振國沒說話，陸懷啟皺眉道：“你不會打算保他吧？陸振國你自己也拎清楚點，你要是靠他選上，上麵那個能放過你倆？”

“沒打算一直保他，過了這幾個月就行，你趕把婚結了。”

“我勸你別想了。”陸懷啟說道：“走點正道，讓我媽在天上也高興會兒。”

陸懷啟轉，打算離開。

陸振國突然出聲問道：“你下一次什麽時候走？”

“明天。”

陸振國看著兒子的背影，長歎了一口氣，“懷啟，這次任務出完，明年就轉回來這邊吧。”

“先活著回來再說。”陸懷啟沒回頭。

他說完，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