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貴妃邊的宮即刻消失在黑夜里。

晚風習習，榮貴妃扶著小太監的手往回自己的宮殿走去。

“主子小心。”

昨夜剛下了一場雨，山間的石頭上長滿了青苔，人走在上面都有些打。

小太監扶著榮貴妃的手，姿態稍稍彎曲著，一臉的小心翼翼。

榮貴妃抬頭看了看頭頂的月：“今日十五，萬歲爺怕是又忘了。”

今晚過去，本來是想著侍寢的。

萬歲爺不在京都這麼幾日，連人都看不到。如今到了玉泉山，還當今晚萬歲爺會留下來侍寢。

只是看萬歲爺剛剛那樣子，半點兒都不像是有興致的模樣。

榮貴妃到底還是沒敢提。

“主子放心，來日方長。”小太監曲扶著榮貴妃，拖長的聲調蓋不住里面的之氣。

“萬歲爺遲早會注意到主子的。”

榮貴妃想到什麼苦笑一聲，搖著頭，深吸口氣往前走。

只是才剛走幾步拐了個彎兒，前方就是一陣聲響。

彎腰扶著的小太監立即起，那雙眼睛里滿是狠厲的朝著紅墻那兒看去：“誰在那兒？”

榮貴妃仰起頭，看向紅墻的眼神里更是一片冰涼。

沒一會兒，紅墻那兒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片刻之后，從紅墻走出一個人出來。來人披著件斗篷，若若現之間顯出里面姣好的段。

此時聽見聲響，仰起頭，赫然便是這幾日連面都沒的鶯人。

“堂姐。”鶯人二話不說直接跪在地上，朝著榮貴妃的方向膝行而去。

雙手抱著榮貴妃的膝蓋，還未開口，眼淚就掉了下來：“堂姐，你要救我啊堂姐。”

正殿，燈火通明。

窗外的邪風吹進來，燭火影影綽綽的慌。

湖水綠的珊瑚絨地毯上，鶯人雙膝跪著，俏的臉上掛著淚：“堂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不過是派人打聽了萬歲爺的行蹤而已，哪里知曉沈容華恰好過敏？”

鶯人開口，語氣抑揚頓挫，又又。一番話說完，哭的鼻子眼睛通紅。

本就漂亮的一張臉上，可謂是楚楚可憐。

榮貴妃的眼神在鶯人的臉上深深看了良久，隨后才一點點收了回去。

低頭，接過宮遞過來的茶盞：“你說，沈容華對蓮花花過敏？”

“不是我……”

鶯人掏出帕子，在臉上了，下意識的的開口之后，隨后才道：“是。”

“過敏的可嚴重了。”

雖是未曾看見，但是那幾日萬歲爺有多張焦急卻還是知曉的一清二楚。

何況……悄悄兒的派人打聽過。據說沈容華的臉上也長了不。

綠豆大的紅疙瘩本就嚇人，若是連臉上都長滿了，有多難看自然是不言而喻。

想到沈芙那張臉，鶯人暗自竊喜。不過是仗著一張臉才得了萬歲爺的寵罷了，若是沒了這張臉看萬歲爺還寵不寵。

“不是我，堂姐，真的不是我。”

鶯人這腦子。

榮貴妃臉上閃過一不耐，出手在眉心擰了擰：“本宮沒問是不是你。”

就憑那腦子，若是不是做的，還不攪和的天翻地覆？

榮貴妃面上滿是煩躁：“本宮問的是沈容華是不是對蓮花花過敏？”

“啊對。

”

鶯人捂著，忍不住的輕笑出聲：“堂姐你不知道，過敏之后可丑了。”

雖是沒親眼看見，但是想想也知道是個什麼丑樣子。

萬歲爺見了沈芙那樣子后，也不知道會不會吃不下飯。

鶯人如此得意洋洋的樣子，榮貴妃看著跪在地上的人，心中忍不住的怒罵了一聲蠢貨。

難怪萬歲爺忽然要改地點，年年都在蓮池那兒舉行的，今年忽然要換到清涼臺那兒。

還當是出了什麼事，如今看來是有了答案。

“原來是沈容華對蓮花花過敏。”榮貴妃想到這兒，低下頭語氣喃喃的。

萬歲爺這次來玉泉山誰也沒帶，偏偏只帶了沈芙一人。

這番恩寵，放眼整個后宮都是難以比擬的。

如今，又為了沈容華，不惜去傷了淑妃的心。

淑妃……沈容華……

榮貴妃里喃喃念叨著這兩個人的名諱，眼神之中誰也看不清里面想的事什麼。

“堂姐，堂姐？”

鶯人跪在地上，跪的膝蓋都酸了。見榮貴妃許久沒反應開口喊。

“都跟你講了多遍了，在宮中不要本宮堂姐。”榮貴妃回過神，低下頭狠狠瞪了底下的人一眼。

鶯人的父親與父親當年結拜為兄弟，雖無緣，但關系卻比一般人家的親生兄弟還要好。

只是鶯人的父親常年都在邊關，軍功赫赫。而父親在前朝也同樣權勢不小。

為了避嫌，這層關系便特意讓人瞞下來，嫌有人知曉。

鶯人當初宮之前，父親就不止說過一次讓照顧。只是沒想到腦子居然這麼不聰明，簡直就是愚蠢。

“我……”鶯人 眼中一陣委屈，看著眼前人，低下頭：“貴妃娘娘，我真的沒有害沈容華。”

“如今萬歲爺連見我一面都不肯。”沈容華一事萬歲爺雖是未曾責罰，但是自從那日之后就再也沒見過萬歲爺了。

無論去求見多回，萬歲爺都不肯見自己。

鶯人這才慌了。

“長此以往下去，到時我怕是要老死在這玉泉山中。”鶯人說到這兒，真真切切的流出兩滴淚來。

“貴妃娘娘，您行行好，救救我吧。”

榮貴妃冷眼旁觀了片刻，隨后才一點點收回目。

“知道了。”

鶯人的父兄掌握兵權，在北疆到底是戰功赫赫。能坐穩貴妃之位，有鶯人這層關系在，不了功勞。

“你先退下，莫要讓旁人知道你今晚來過。”榮貴妃說完低頭喝著茶。

鶯人跪在地上，抬頭看著榮貴妃這幅樣子，就知道此事榮貴妃答應了。

“是。”鶯人角勾出一笑，低下頭掩蓋住臉上的得意。

“嬪妾先退下了，多謝貴妃娘娘。”

鶯人扭著腰肢，一臉得意洋洋的走了出去。

等眼看著鶯人的影消失，榮貴妃才將目收回。

手中的茶盞瞬間變得苦，榮貴妃喝不下去，隨手擱在了一旁的矮桌上。

“前有淑妃，后又來了位沈容華。”

榮貴妃嚨里忍不住的嗤笑出聲。

隨后搖著頭看向側：“萬歲爺這次是不是因為沈容華而變了地方，你說……淑妃知道了，該如何？”

宮在背后捶著肩膀，聽聞之后頭也不抬冷冷道：“以淑妃娘娘的脾氣，必然會對上。”

“淑妃對上沈容華。”

榮貴妃說著，忍不住的笑道：“本宮倒是想要知道，二選一，對上這兩位萬歲爺會如何選。”

*********

玉泉山晚宴換了地點舉行的消息可謂是不脛而走。

后妃們才剛到玉泉山沒多久，但有心之人自然都知曉了。

鳴殿，宮們附跪在地上給淑妃捶著的。金楠木做的犀椎，稍稍抬手之間室就泛著淡淡的陣香。

小太監彎著，附湊在淑妃娘娘耳邊說了句什麼。

瞬息之后，淑妃半瞇著的眼睛剎那間睜開：“貴妃娘娘這是什麼意思？”

誰人不知，這玉泉山便是當年寵的地方？當年在那蓮池之上，驚鴻一舞，這才讓萬歲爺對恩寵有加。

這對淑妃來講可以說是改變命運的地方。

每年一次，更像是與萬歲爺之間的一場約定。

那榮貴妃是什麼意思？今年居然換了地方。若是不在蓮池，那今年的舞如何跳？

淑妃一下子從人榻上起。

“換到哪里去了？”低下頭，眉眼之間渾然一陣冰冷。

屋的奴才們見狀盡數跪了下來。

小太監附跪在地上，額頭上滿臉是汗。聽見淑妃娘娘的話，不停地在地上磕著頭：“換……換到清涼臺去了 。”

“清涼臺？”淑妃甚至一時都沒想起來，這清涼臺是個什麼地方。

揚了揚眉。記清楚在哪里之后，瞬間便是一陣冷笑：“貴妃娘娘還當真兒是煞費苦心。”

“清涼臺四周除了花草樹木之外，還有什麼？”

那偏僻，四周連個好看的景都沒有。好好的蓮池不舉行，倒是偏偏要換到那兒去。

貴妃娘娘不是存心的，還能是什麼？

宮向來也知曉自家主子與貴妃娘娘之間的齟齬。

要說這后宮里誰更寵，那自然是淑妃。畢竟是萬歲爺寵多年的，一直也是恩寵有加。

封號淑字，更是一種榮寵。可偏偏上頭還有以為貴妃娘娘。

榮貴妃家世高，其父則是開國功臣。當年榮貴妃是在萬歲爺潛龍時期便跟在側的，這一點分比旁人相比自是不同。

故而榮貴妃生的雖是相貌平平了些，但一直備萬歲爺信任。

是這一點，那便是旁人難以比擬的。

而淑妃呢？家世同樣不低。

何況，那一張臉更是出彩，整個后宮中都難以找出第二個來。

可這麼多年，淑妃哪怕是再寵，份地位卻一直都在榮貴妃之下。

妃位，貴妃，分明只是差了一字之遙。可偏偏做什麼都是屈居人下。

如今又有了這件事，淑妃如何能夠甘心？

“怕是改變不了了。”小太監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聽說已經派人去清涼臺那兒布置了。”

淑妃的臉難看至極：“就是仗著陛下寵我，這才故意跟我作對。”

屋的奴才們無人敢開口，淑妃娘娘這話暗指的誰自然不言而喻。

“倒也不是。”小太監道。

“奴才查到一件事，就是不知真假。”小太監跪在地上，語氣輕輕地。

“萬歲爺下令讓人將蓮池的蓮花都拔了，說是因為沈容華對蓮花過敏。”

“什麼？”淑妃不可置信的扭頭。

小太監又道：“這晚宴換去清涼臺，會不會也是因為這個？”

小太監跪在地上，忍不住的抬起頭來目看著淑妃娘娘。

果然，淑妃的臉上變得難看至極。

萬歲爺并非不知喜歡蓮花，可如今倒是將整座玉泉山的蓮花給拔了？

冷笑一聲，揚起下：“是與不是，本宮倒是要親自去問問榮貴妃，找要個說法。”

*******

淑妃娘娘乘坐著轎攆，氣勢沖沖的往榮貴妃的宮殿走。

而沈芙這邊，則是來了小太監。

“貴妃娘娘說了，萬歲爺特意吩咐過沈芙小主未曾見過京都家人，今年特意破例讓沈芙小主早日相見。”

沈芙知曉，來了這玉泉山中就是等于有機會見到家中親人。

可如今事已經水落石出后，這才算是松了口氣：“多謝貴妃娘娘。”

“沈芙小主客氣了了。”

小太監跪在地上，一臉的笑意：“只是沈芙小主與長秋宮那位主子……”

沈清如懷了孕，之后一直未曾出門。

后宮中就這麼一位有子嗣，此時為求自保自然連門都不出：“這什麼時辰，何時來見，貴妃娘娘說要讓兩位小主自己拿主意。”

“可是……”沈芙一時有些猶豫了。

一來不想與沈清如面，二來腹中那胎始終覺得有問題。

在事水落石出之前，半點兒都不想見到沈清如。

“小主放心，長秋宮那位已經在貴妃娘娘那兒等著了。”

小太監似是知曉沈芙所想，彎著殷勤道：“如今就等著小主一人。”

沈芙聽到這話，這才算稍稍放下心。在貴妃娘娘那兒沈清如必然不會出現什麼失誤。

何況……抬頭看著眼前的小太監：“貴妃娘娘既親自派人來請，那我便隨你去一趟。”

沈芙隨著小太監往榮貴妃的宮殿走。

臉上好的差不多了，只是為了避免，思來想去，走之前還在臉上蒙了層面紗。

玉泉山不小，去榮貴妃殿中也就一條路。沈芙才隨著小太監沒走多久，卻見前方一陣浩浩的。

沈芙仰頭看著前方的人，遠遠兒的便見淑妃娘娘坐在轎攆之上，一副儀態萬千的模樣。

那轎攆正隨著這走來，沈芙看著眼前的淑妃娘娘，心中暗道一聲不好。

淑妃娘娘的脾氣可不好伺候。

想到沈清如臉上那道疤痕……沈芙心口一跳，下意識的扭頭就要往一旁避開。

哪知沈芙才剛要躲，前方淑妃卻是一陣吼：“回來！”

淑妃站的遠遠兒的就看見了沈芙。

沈容華？沈家這姐妹兩人都一樣，都是勾搭萬歲爺狐子。

此時正是怒火呢，來人不正好撞到自己的槍口上？

淑妃瞇了瞇自己的眼，戴著護甲的手指著前方：“去將給本宮抓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