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莎走后，宋晨送出去回來屋里，又坐回剛才那把椅子上，目盯著地板上的某一，怔怔的有些出神。

地板已經被傭人收拾的干干凈凈，可他還是能聞到空氣里飄散的腥味，腦海里閃過那個臥底死后依舊瞪得大大的眼睛。

他緩緩低頭著自己的雙手，有些不能明白，自己當時是怎麼做到那樣果斷的對著兄弟的腦袋扣下扳機。

連眼睛都未曾眨一下。

但他清楚，自己的兄弟一旦被發現了，就活不了。

與其讓他被無盡的痛苦折磨辱，一槍送走他，才是最好的選擇。

否則，他們犧牲的兄弟，只會更多。

“先生，晚飯好了……”

這時，傭人小心翼翼的聲音響起，宋晨回神，抬頭看了傭人一眼，淡淡“哦”一聲，起往餐桌邊走。

他一點胃口也沒有，但還是如往常一樣，大口大口，吃了滿滿一大碗面，傭人今天還做了一道豬燉豆腐，很腥，口惡心，他面不改全吃了下去。

吃完他又起出去帶著人去化工廠轉了一圈，檢驗出貨況。

一切風平浪靜，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

只有故遲察覺到他的異常，或者說，只有在故遲面前，他才敢繃不住，出些微異常來。

那些經年累月的惶恐不安，甚至是害怕，才掩藏不住，出一丁點兒來。

故遲摁住宋晨在水龍頭下不住洗的發白的雙手，皺眉問:“發生什麼事了？”

宋晨沒吭聲，低頭盯著自己的一雙手，眉眼嗒嗒往下滴水。

他上出來的低氣讓故遲忍不住心驚，故遲手捧住他的臉，掰過來面對自己，擰眉頭問他:“你怎麼了，宋晨？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宋晨眼里有茫然一閃而過，他著故遲，大概有十來秒的時間，才輕輕開口說:“故遲，我手上有好多，洗不干凈……”

他的聲音好迷茫，帶著惶恐，就像個犯了大錯后很無助很無助的孩子，難過又自責的要命。

他的功勞抵不過他的罪，這麼多年，他的雙手沾了太多的腥，壞人的，好人的，敵人的，兄弟的……

“故遲……”宋晨雙抖，緩緩抬眸看向故遲，著聲音說:“我以后不能跟你一起上天堂了怎麼辦？”

他說著，又低下頭去洗手，使勁，兩只手已經被他得紅通通一片，卻還越越用力。

“宋晨！”故遲低吼一聲，用力去手抓住他的兩只手腕，看著他，搖頭道:“沒事的，沒事的，真的沒事的……”

他抱住他繃的，無比溫地輕著他的后頸，在他的耳邊低低喃喃道:“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在呢！我會一直在，既然去不了天堂，那我就陪你下地獄，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們到哪都是一樣的。”

宋晨低頭將臉抵在他的肩窩里，用力地埋進去，抑著的抖，反手回抱住他，用力地抱住，著聲音，一聲聲喚他:“故遲……故遲……”

……

時間如白駒過隙，眨眼飛逝。九月初，江寧薄家大宅，權叔打電話回家，薄景遇接的，說關熙悅走了。

雖然昱程在那邊陪了關熙悅一個多月，可關熙悅仍舊是狗改不了吃屎，走的時候很痛苦，因為此生所有的憤恨與不甘，一刻也沒有放下過。

在回返照那兩分鐘里，還在不停地罵昱程，罵薄欽言，罵薄景遇跟安笙，罵爸跟那個惡毒的后媽……似乎這世上沒一個人對得起，全天下人都虧欠似的。

薄景遇聽見這個消息沒什麼反應，只問:“昱程怎麼樣？”

權叔那頭似乎遲疑了一下，才慢慢說，“昱程爺他還好。”

大概也真是被自己親生母親寒了心，每天聽著關熙悅的那些咒罵聲，再善良寬厚的兒子，也會變得麻木。

所以在關熙悅死的時候，昱程并沒有怎麼哭。

他覺得自己應該哭的，幾年前爸爸去世的時候，他哭得撕心裂肺，至今沒能從爸爸離開的霾里走出來。

那時候他還不明白死亡的意義，只是聽說以后再也看不見爸爸了，就覺得害怕難的要死。

現在他明白了，卻又哭不出來了，說得涼薄一點，他沒有那麼多傷心難過，只覺到解。

關熙悅死了，這個世界上了一個滿心都是怨毒的人，昱程真的一下覺輕松不。

或許這是一個再好不過的結局，關熙悅惡人有惡報，所有人都離了痛苦糾結。

這樣的人，應該下地獄，不會去到天堂，跟爸爸團聚的，昱程覺得。

在那邊跟著權叔一起把關熙悅的喪事辦完，昱程和權叔才啟程回國。

飛機是晚上十一點多落地，薄景遇看時間太晚，本打算自己一人去接，但是安笙一定要跟著去。

出門的時候，迦南跟迦寧倆人也綴了上來，拉著他們問，是不是去接昱程。

最后，一家人齊齊整整都去了機場接機。

飛機晚了半個小時的點兒，一家人在機場大廳等了近一個多小時，到凌晨才接到昱程跟權叔。

小姑娘眼睛尖，老遠就看見那倆個悉的影，立馬就揮起小胳膊激大喊:“哥哥！大哥哥！——權爺爺——”

“哪兒呢？哪兒呢？”迦南抬手遮在額前張，在出機場的人群中瞅見人昱程，眼睛頓時一亮，拔跑過去，“昱程！昱程，這兒呢！”

小姑娘看哥哥躥出去，急得抓耳撓腮，夠著子也要去，薄景遇把放下，小姑娘腳一著地，立刻跟枚小炮彈似的，沖了出去，里還歡快地喊著，“大哥哥！大哥哥！”

昱程抬頭見不遠齊齊整整的一家人，看著朝自己沖過來的迦南和迦寧，腳下的步子不由微頓，眼睛也跟著頓時一熱。

下一秒，他朝他們揮手，張想喊，卻被嚨里的哽咽堵了一下，一時沒喊出來。

片刻功夫，迦南已經沖到他跟前，先對權叔喊了聲“權爺爺”，然后直接給他來了個熊抱，歡天喜地的說:“昱程，你終于回來了！你不知道我一人在家過得多難，你再不回來，我真要過去找你了。”

“大哥哥！”小姑娘落后幾秒跑過來，氣吁吁抱住他的，仰著圓滾滾的大腦袋，大眼睛閃閃的，出滿臉的燦笑道:“大哥哥你終于回來啦，二寶可想你啦！”

說著手用力去拽迦南的，拽著他往一邊拉。

迦南低頭看，一臉困，“？”

順著拉扯的方向，迦南松開昱程，往后退兩步，就見小姑娘立馬進他讓出的空里，爾后出雙手，踮起腳尖，大聲嚷嚷，“大哥哥抱抱！”

昱程忍不住笑，彎腰點了點的小鼻頭，而后手將抱起來，湊過去親親的的臉頰，小姑娘投桃報李，抱著他的臉重重“吧唧”了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