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快生了吧？”聊著聊著，安笙最后還是沒忍住提起這個話題。

臻懷孕的事，顧北并沒有跟誰說過，是林筱意察覺出來，問了顧北，顧北自己承認了。

林筱意無意間，又跟安笙說起，安笙才知道的。

顧北聞言彎了彎，點頭“嗯”一聲。

這一刻，他的表很幸福，那句“你們以后什麼打算”堵在安笙嚨里，再也問不出口。

有些事，總是局外人看得更清楚，臻的態度擺得太明白，倆人之間的恩怨也太難消解。

因為和臻有過相似的心路歷程，安笙很能理解臻的那種痛苦。

不能，恨很不能恨，所以對兩人的結局一直都是悲觀的。

局中人未必看不明白，只是一廂愿自欺欺人而已。

安笙心里有些難，眨了眨眼睛，起，“我去買杯喝的，你們要嗎？”

“我不用。”薄景遇搖頭。

“給我帶杯咖啡吧。”顧北說完，又笑著故意加了一句，“謝謝妹妹。”

薄景遇皺眉瞪眼，嫌棄又不爽。

安笙正要認了顧北當哥，那豈不就了他的大舅哥了？

他可是一輩子不可能認顧北當大舅哥的。

倆人見面沒有和平的時候，依舊互相看不過眼，進而菜互啄，比學齡前小朋友還要稚。

等安笙走開，氣氛馬上落下來，不過也沒有那麼冷。

薄景遇著車鑰匙轉悠兩下，忽然問道:“你跟臻后面是怎麼打算的？”

安笙問不出口的問題，薄景遇問的卻是一臉的云淡風輕。

顧北沒答，轉頭看他一眼，“怎麼，你又想管閑事？”

薄景遇“呵”一聲，過了片刻，又看顧北一眼，還是多說了一句，“實在不行就放手吧，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死抓著不放有什麼意思呢？”

顧北冷笑，斜眼剔他一眼，“你他麼當初跟笙笙鬧騰的時候，怎麼沒說的這麼瀟灑呢？”

“不一樣，”薄景遇轉頭看他一眼，語氣輕描淡寫，話卻說的鋒利又殘忍，“安安我，可臻你嗎？”

顧北一下子白了臉。

薄景遇還不放過他，又問:“你呢？顧北，你嗎？”

嗎？

顧北也說不清楚，他本不知道什麼，他只知道如果失去，自己會很痛，痛不生。

他只知道自己想要，想跟手牽手過一輩子，平平淡淡，子孫滿堂。

他心里缺著一塊東西，只有才能把空缺填滿。

這就是嗎？

或許是吧，他不知道。

如果這就是，那臻豈不是一點兒也不他。

因為從他們開始在一起到現在，所做的只有不斷的掙扎和逃離。

為了逃離他，甚至是愿意拿自己的孩子做換。

愿意不要孩子，也不愿意跟他生活在一起。

想到這，一從未有過的悲涼從心中涌起，迅速蔓延到顧北的全。

或許，薄景遇說的對。

不是他的，終究不是……

顧北抵達澳洲的時候，是清晨七點多。

昨夜里剛下過一場雨，四周花草樹木都被沖洗的油亮亮的，早晨空氣清新，漫著一層稀薄的霧氣。

臻手扶著腰，著大肚子，從門里走出來，站在臺階上抻了抻筋骨，然后小心翼翼側著子，邁步下臺階。

顧北坐在車里，目粘到上，一路跟著移。

臻沿著花壇小路慢慢走了兩圈，然后從修園子的工人那里要來水管子，自己去澆花。

倆人不知道說了什麼，臻忽然彎起眼睛笑了起來，溫又麗，像一朵花徐徐舒展開。

薄霧一瞬間散去，燦爛的潑灑下來，落在溫的笑臉上。

顧北看著，眼睛忽的被晃了一下，心里涌來一難言的悸，隨后又化無盡的悲傷。

已經很久沒有出這樣的笑了，不，應該說對著他的時候，幾乎沒有出過這樣輕松愉快的笑。

顧北推開車門下去，不遠的臻聽見靜轉頭，看見他，臉上的笑慢慢落了回去。

意料之中，顧北知道，不想見到他。

這幾個月，他兩地來回飛，路上十五個小時，到了卻又只住一夜便回。

有時候甚至他呆了一夜，走了，臻聽傭人提起，才知道他來過。

沒有必要來，也沒有人期待他來，可他還是忍不住要來。

心心念念的人，看一眼，他也知足。

此刻，顧北的心臟卻在一陣陣的收，再也無法自欺欺人下去。

倆人對片刻，顧北抬腳走過去，頓了頓，問道:“在澆花？”

一句廢話。

臻朝他稍稍點了點頭，又轉了頭，繼續澆的花。

相顧無言，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兩人也沒什麼話好說了。

顧北就靜靜地站在那兒，看著澆花。

直到臻站累了，轉回了屋，他才提步跟過去。

臨近生產，臻上腫的厲害，夜里筋，難得哀哀低。

以前都沒有人聽見，可這次，沒一會兒，門忽地被推開，顧北從外面跑進來，打開燈，焦急問:“怎麼了？”

臻抓著睡，咬牙切齒，臉上表幾乎扭曲。

顧北看右僵地別著，反應過來，練地抓過來，給按。

“顧北……”臻突然手死死抓住他的胳膊，眼淚繃不住，決堤而出。

接下來的十多天，是顧北以后回憶起來難得的幸福時。

他們不再爭吵，不再相互厭惡。

他們睡在一張床上，蓋同一床被子。

他們在一張餐桌上吃飯，顧北還給臻夾菜，臻統統都吃了。

吃完飯，顧北扶著臻散步。

臻不會抗拒，就由他扶著，在花園里慢慢的走。

晚上，顧北給臻洗頭洗澡，給吹頭發。

到了床上，顧北的臉著臻的大肚子，輕聲著肚子里的孩子“貝貝”。

這所有的一切，其實也沒什麼特別，日子很平靜，很普通，就像這世上大多數夫妻在一起度過的瑣碎的煙火。

可卻是顧北這輩子最接近幸福的時刻，幸福的他恍惚以為，他們真能就這樣一輩子過下去。ζΘν荳看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