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后，凌晨三點多，臻開始發，顧北和傭人，第一時間把臻送去了早就安排好的醫院。

到了醫院，顧北堅持進了產房陪產。

臻選擇的順產，無痛針似乎對沒起什麼作用，撕裂的劇痛讓幾乎神志不清，里胡喊顧北，喊媽媽。

顧北在旁邊也嚇得幾乎掉了魂兒，活這麼大，從來沒流過這麼多眼淚。

他握住臻的手，一遍遍吻，一遍遍回答，“我在呢……我在呢……”

臻的指甲深深刺進他的里，疼得面孔猙獰，滿大汗，頭發糟糟糊在臉上。

聲嘶力竭地哭著喊:“顧北，我恨你！我這輩最恨的就是你！都怪你！都怪你！你為什麼我這麼疼？我要疼死了，我要疼死了！你為什麼不能放過我！是不是我死了你就能放過我了……”

顧北抖，眼淚簌簌，親吻著的后背，一遍遍地說:“對不起……對不起……”

后來，那些話，那些眼淚，還有痛苦扭曲的面孔，混合著產房里濃郁的腥和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了顧北經久不散的夢魘。

上午十點，一聲嘹亮的啼哭，打破產房里張凝滯的氣氛。

所有人都松一口氣，出笑來。

臻在孩子出的那一刻，神經一松，直接昏死過去。

顧北看到，嚇得手腳冰涼，完全忘記了孩子，忙大聲喊醫生，醫生檢查了下臻的況，對他說，“別太張，產婦只是太累了，暫時昏睡過去，用不了多久就會醒來的。”

顧北不放心，又繼續追問。

醫生很確定地解釋了好幾遍，顧北才勉強相信。

產房的一角，助產士用干凈巾把皺的小嬰兒包起來，抱過來笑著遞給顧北看，“顧先生，是男孩，六斤八兩，重都撿吉利數字，以后肯定是有福氣的。”

顧北這時候才想起來孩子。

“男孩？”顧北愣了下，有些怔然地看向助產士懷里的孩子。

助產士笑著點頭，“是啊，顧先生，是個男孩，你聽聽孩子哭得多有勁兒。”

說著，把孩子遞過去給顧北，“你要抱抱嗎？”

顧北沒，定定看著孩子，像是被點了般，只有原本就潤的眼眶又添了新淚。

過了一會兒，直到助產士都打斷收回手的時候，他才慢慢出手去抱孩子。

助產士看他到空中的手抖個不停，忍不住笑，新手爸爸都這樣激，們早都見怪不怪了。

“……這里，托著寶寶的頭……”助產士一邊把孩子遞給他，一邊很專業的指導。

顧北按照助產士的指導，小心翼翼接過去，無比張的抱在懷里。

孩子小小的一團，像一團脆弱的云，從前迦寧和木木很小很小一只的時候，他也是抱過的。攵學3肆

特別是木木，頭幾個月簡直是在他的懷里長大的。

可這會兒抱著自己的親兒子，他以前抱孩子的姿勢有多嫻，現在就有多僵。

這一刻，他總算了解書上說的那句話，什麼“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里怕化了”。

“貝貝……貝貝……”看著懷里小小的孩子，他低頭，輕輕的喊他，聲音啞啞的，淚水也模糊了雙眼，“我是爸爸，我是爸爸呀……”

……

臻好累，好累。

墜進黑暗里，一個無邊無境的黑暗里。

在黑暗中，一個接著一個的夢魘，不斷的糾纏著。

那些夢魘，無比悉，自從跟顧北在一起之后，就一直追隨著。

當從夢魘中逃離，醒過來的時候，外面的天又已經黑了，有些不知今夕何夕。

迷迷糊糊發覺哪里不對勁兒，手一肚子，竟是癟的。

一瞬間，駭得瞪大雙眼，冰冷的寒意瞬間撅住的心臟，剎那間又流遍四肢百骸。

恍惚間以為自己還躺在冰冷的手臺上，鋒利的械穿進，將的孩子攪碎，拿出來。

臻像是還在夢魘中，人被噩夢魘住，眼淚嘩嘩流出來，全然的不知所措。

直到，耳邊響起嬰兒清亮的啼哭聲，那哭聲似真似幻，讓臻本辨別不清。

恍惚間，猛地轉頭，旁居然真的躺著一個小小的孩子。

以為還在夢里，轉抬手去輕輕地摟住那小娃娃，輕聲哄，“不怕不怕，媽媽在這兒呢，媽媽不會不要你了……”

聲音無比輕，跟天底下每一個孩子的母親一樣，幾乎是口而出，作更是滿滿的全是溫珍視。

在之前無數個深夜脆弱的時刻，都產生過妥協的想法。

就這樣吧，跟顧北，還有他們的孩子一想，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要再計較，管是真，還只是替，反正顧北寵著對好，就夠了。

人這一輩子不過短短幾十年，何必非要跟自己擰著過不去呢？

糊涂點是好事。

可是第二天普照，那些脆弱的緒隨著黑夜一起消失的無影無蹤。

有些事終歸是過不去的，心里有長刺扎著，時刻提醒著，就是想糊涂也不能。

所以，對的孩子，只能再次食言。

當耳邊孩子的哭聲逐漸變得真切，臻終于徹底醒了過來，知道，一切都不是夢。

已經生了。

邊躺著的小娃兒，真的就是的孩子，十月懷胎的親骨。

此時此刻，也好想好想抱起孩子來哄，告訴孩子，“媽媽在，貝貝別哭。”

可是，不能呀！

不能對的孩子有，不能！

原本輕輕拍著孩子的手，忽地一下頓住。

看著孩子，的收漸漸收回，爾后，視線也漸漸收回，撇開頭去。

大概五分鐘之后，當顧北回來病房的時候，就看到了這樣一幕。

孩子正在哭，而臻醒著，卻睜著眼睛定定著天花板，任由孩子哭鬧。

顧北慢慢走到床邊，看了兒子一眼，小娃臉哭得紅通通，兩行眼淚順著小小的眼角不知道流了多，看樣子已經哭了好一會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