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視線從孩子的上轉到臻臉上，垂在側的手用力攥了攥，聲音是努力克制的平靜，“臻臻，貝貝了……”

臻似過了一會兒才接收到他的信息，遲緩地把頭轉過來，看他兩秒，語氣無比淡漠地道；“你不是早就請了保姆了嗎？讓來喂他。”

保姆被顧北支開了，他又開始耍他的小聰明。

可臻似乎輕易地看穿了他。

“你是他媽媽！”顧北的手指狠狠掐在手心，克制的嗓音微微有點兒抖。

“那又怎麼樣？”臻勾起角，笑得有些荒涼又絕決，“他媽媽又不要他。”

的聲音很輕，卻是最鋒利的箭，一下中顧北的心臟。

一瞬間，他疼的幾乎不能息，渾都抑制不住開始輕輕抖。

他那些最后的僥幸的希像摔在地上的玻璃杯，碎的徹徹底底。

前些天平靜的煙火日子原來都是夢幻一場。

終歸是奢。

顧北再也承不住，在臻冷漠的目下，逃似的轉頭離開。

后面一連數日，直到臻出了月子，顧北都沒再出現在的面前。

臻卻很清楚，他就在這里，只是躲著自己。

想不明白，他還有什麼好躲的，他想要的都已經得到了，他還在猶豫什麼？

不知道那是不是夢，每每午夜夢回，總覺得邊靠著一個人，聞見他悉的氣息，那氣息像致命的毒藥一般勾引著，引沉淪。

可很清楚，毒藥就是毒藥。

可人如果不那麼理智，像這樣，會不會活得更好一點？

臻不知道，只知道，走在一條無法回頭的路上。

當保姆再次把哭泣的孩子抱到床頭的時候，臻發了火，拔掉手上針頭就要下床。

護士護工一群人慌阻攔，場面鬧哄哄，混不堪。

臻還沒恢復好，自然爭不過們，也沒有多力鬧騰，只是想借們給顧北帶個話。

要離開，迫不及待，哪怕沒出月子。

晚上將近十點，顧北終于來了，他走到床邊拉開椅子坐下，臉上說不出是什麼表。

“我要走。”

倆人對片刻，臻面如霜，言簡意賅道。

顧北看著不吭聲，眸子深幽幽，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臻等了一會兒，沉不住氣，帶了怒火質問他:“顧北，你又想食言嗎？”

顧北聞言忽然輕“嗤”了一聲。

食言？

其實他從沒想過要真的放了臻，一切都只是權宜之計。

他就是想拖著，磨著，哄著，人不都是心的嗎？

但結果很不幸，他到的是一個鐵石心腸的人。

這麼多年了，不管他怎麼磨，怎麼哄，的心，還一直是冷的，一點兒也熱不起來。

為了離開他，連自己的生生骨都不要，甚至是一，看一看，都不愿意。

到底是有多恨他，又有多怨他。

這麼長時間了……

這個人呀，真的，太心狠了啊……

顧北搖頭自嘲地笑出來。

沉默許久，他有些虛無縹緲的目，漸漸匯聚，落在臻的臉上，輕輕說:“臻臻，你給孩子取個名字吧。”

……

一個月后。

臻要離開了，徹底地離開。

原本，臻都不想顧北去送。

顧北苦笑著問，“臻臻，你真的要這麼鐵石心腸嗎？”

臻沒有回答他，只是轉自己上了車，關上了車門。

哪怕是到了最后離開的日子，都不愿意再跟顧北乘坐同一樣車，呆在同一個狹小的空間里。

顧北上了另外一輛車。

兩輛車一前一后，駛向機場。

到了機場，臻直接下車，拖著自己一只簡單的行李箱，徑直走進了機場大廳里。wenxueзч.net

顧北后面下車，追上來，攔在了臻的面前。

一男一面對面站著，都是外形出眾的俊男靚，人來人往的大廳不知道吸引了多人的視線。

更讓人好奇的是倆人之間的氣氛，說不出來什麼覺，卻莫名看客們有些難過，甚至是有些想駐足，去勸一勸。

“顧北，謝謝你來送我，我走了。”

臻停下，沖離自己一米之遙的顧北點點頭，面無表，寡淡的聲音更是沒有任何的。

說著，打開墨鏡戴上，提錯開他就又要走。

只是，腳步未，手腕忽的被抓住。

“臻……從頭到尾，你，有沒有一點點……過我？”顧北手掌用力，定定地看著眼前的臻，聲音艱，還是問了出來。

他以為，到了這一步，他已經不在乎了。

可真正到了最后離別的時候，他還是想要知道。

臻怔了下，隔著墨鏡看著他，默片刻，輕扯了下角，反問:“你呢？”

顧北嚨滾了滾，想說什麼，臻輕輕掙開他的手，輕描淡寫的又道:“不的，已經不重要了。”

是，走到這一步，什麼都已經不重要了。

有沒有又怎麼樣？他們之間隔著的又不是只有這個東西。

兩個人的羈絆太深，與恨早已經模糊了界限。

就像他分不清填補自己心里那個窟窿的人到底是希希還是臻臻一樣，也分不清對他到底是多一點兒，還是恨多一點。

曾經他對的那些好，一點一滴都不是假的，的心又不是鋼澆鐵鑄，怎麼會不淪陷？

只是是真的，恨也是真的。

“臻，你比我狠。”

顧北看著無波無瀾的那張臉，扯苦笑了下。

臻著他，嚨也滾了滾，沉默兩秒后，輕輕扯了下角，說:“你的兒子，你照顧好。”

這是倆人這輩子，最后的一句話。可在轉的霎那，淚水還是逐漸模糊了雙眼。

臻一步步走進檢票口，拼命的忍住，不要讓眼淚掉下來。

從此，和顧北，天各一方，再不回頭，生死不復相見！

顧北站在原地，一不，定定地看著臻的背影。

直到，的影完全消失在他的視線里，他仍舊站在那兒，沒有，儼然像一座雕塑般。

最后，在他終于了的時候，卻是雙手捂住了臉，淚水，從指中漫了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