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故小辰的話說，火車票便宜，我們不知道要在外頭闖多天，所以兜里的錢一定要省著點兒花。

然后他就從書包里隨手出幾張紅票票拍在桌上，跳下椅子，拉著我走出了肯德基店。

我們倆站在路口打出租，好久才有輛空車開過來，車窗降下，是個司機，遲疑地問我們，“你們要打車？”

故小辰甩了甩胳膊，不滿道:“不然呢，我都招半天手了，怎麼都不搭理我們。”

說著他徑直拉開后車門，招呼我一起坐進去。

司機“哎”了一聲，大概是想阻攔故小辰，但故小辰已經飛速鉆進車里了。

“姐姐你長得好漂亮。”

故小辰探向前住駕駛座的椅背，又開始甜跟人套近乎。

司機的臉上的表眼可見的變好，差點笑一朵花。

“你們倆要去哪兒啊？今天不是周末，你們怎麼沒去學校上課？”一邊發車子一邊問問。

故小辰說:“我們要去火車站。”

“火車站？就你們倆個？”司機很驚訝，轉回頭，狐疑地盯著我們打量，“你們倆小孩兒去火車站干什麼？”

故小辰看我一眼，信口胡謅，“我爸在火車站等著我們呢，他要帶我們倆去z市找媽媽。”

“哦，這樣啊。”司機開車子，吐槽了一句，“你爸爸心也太大了，你倆才多大啊，就你們倆單獨出門。”

“不小了，姐姐，我今年都已經七歲了呢。”

故小辰了脯，一副驕傲的語氣，司機忍不住笑，夸他，“你怎麼這麼可。”

故小辰抹了似的，“因為姐姐長得漂亮啊，我一看見漂亮姐姐就忍不住可。”

司機樂得不行，倆人你一句我一句，驢頭不對馬但十分和諧地聊了一路，到火車站，司機愣是不愿意收車錢，還因為擔心我們倆的安全，要送我們一起去找“爸爸”，最后好說歹說才攔住。

我倆笑著揮手看司機開車走遠，故小辰抬手抹了把汗，嘆道:“人太熱了真是人難辦……唉，都怪我，太有魅力了，真是沒辦法。”

我:“……”

我心想，但凡你一聲姐，夸人一句漂亮，那阿姨都不至于這麼熱。

“我們趕我走吧，再晚買不著票了。”

我拉著在大玻璃前自我陶醉的故小辰往火車站里走。

火車站大廳里來來往往滿了人，我倆一進去就被淹沒在人群里。

我抓住故小辰的袖子，防止被人沖散。

現在首要任務是去買票，由于對地形不悉，我倆轉悠了好幾圈也沒找見買票的地方在哪里。

正要問人，一個面容慈祥和藹的忽然走過來，笑瞇瞇開口問我們是不是找不到家長了，需不需要幫忙。

看著得有五六十歲了，故小辰這再甜也對人家不出“姐姐”這個稱呼，他老老實實喊，問道:“買票的地方在哪兒？”

那不聲打量了我們幾眼，說:“我帶你們去吧。”

那時候到底年紀小，沒見識過社會險惡，見人面容和善就不自覺放下了戒心，話被人套了個干凈。

那老說也是去z市，跟我們一趟車，見我們沒有家長在邊，兩個小孩子出門不安全，就讓我們跟著，路上好有個照應。

我倆像是豬油蒙了心，欣然應允，跟著走進了火車站里一家快餐館子吃東西。

故小辰喜滋滋慨江湖上果然樂于助人的俠客多，下一秒我倆就被一碗下了藥的米線給端了。

也不知道昏睡了多久，迷迷糊糊有人晃我，故小辰的聲音模糊不清，像是從極遠的地方飄過來的。

“晏哥！晏哥！”

我睜開眼睛，迷迷瞪瞪坐起來，四周一片回昏暗，我不知道是在哪里。

我四下環視，忽然發現周圍挨著一堆小孩兒，有躺著昏睡的，有屈膝抱，滿臉惶恐的。

我瞪大眼睛一時搞不清狀況，轉頭看故小辰，正要開口，忽地晃了晃。

原來我們正在一輛運貨車的車廂里。

車子突然停下來。

“別說話。”

故小辰一把捂住我的，拉著我重新躺倒在地上。

外面有談的聲音響起，模模糊糊的，一男一，接著又響起鑰匙進門鎖轉的聲音。

“嘎吱——”

車廂門被拉開，兩人的聲音清晰地傳進耳朵里。

“……這條線我們跑多趟了，你也太仔細了，剛灌過藥，再灌把人弄傻了可就賣不出去了……”男的嘟嘟囔囔，語氣些微不滿。

“小心駛得萬年船，你懂什麼，但凡一個大意就是進局子的事，別廢話了，趕把藥準備好。”

這聲音……是那個老！

我心頭一震，頓時僵了。

這時，故小辰抓著我的手輕輕了一下。

我起眼皮，故小辰躺在我邊，臉對著我的方向，眼睛瞇一條朝我眨了眨。

這家伙從小到大，似乎就不知道“害怕”兩個字是怎麼寫的。

但見他這樣，我心里也奇異地鎮定下來。

那倆人上了車廂。

“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獲，這兩件貨看著很不錯，老姨，你可真牛，我們這回沒準兒能多賺一翻。”

男人走到我邊蹲下來，在我臉上掐了一把，嘿嘿笑了兩聲。

我覺自己都凝固了，拼命忍住才沒讓自己抖。

那老人販子說:“也是巧了，見倆傻大膽……別看那倆，趕過來把這幾個弄暈了。”

小孩抑的啜泣聲響起來。

“誰再敢哭我死他！”

男人販子低吼一句，聽著都能想象出他兇神惡煞的樣子，那些小孩子一下子就不敢哭了。

周圍安靜下來，只有兩個人販子的聲音。

倆人忙活一陣，我聽見男的問:“這倆還用再灌點兒嗎？”

他就站在我旁邊，說話時還用腳尖踢了我一下，我心里頓時張起來，然后就聽那老人販子問:“藥還有多？”

男的答:“一口的量。”

老的說:“算了，別喂了，中午那頓夠他們睡到地方了。”

聽這麼說，我頓時松口氣。

倆人灌完藥就下去了，車廂門被關上，車廂里重新回歸昏暗。

等車子開，我跟故小辰很有默契，同時一骨碌爬起來。

“小辰，咱們遇見人販子了。”我將聲音到最小，因為害怕微微著抖。

故小辰也在抖，兩只拳頭得的，牙齒咬得咯吱作響。

我以為他是后知后覺知道害怕了。

我年紀大一歲，他我一聲哥，我覺得我就得有當哥的樣子。

我咽了咽口水，一把抓住他的手，正想說“不要怕，我保護你”，結果故小辰突然咬牙切齒蹦出一句，“居然說我傻！氣死我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