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說的也沒錯，我們可不就是倆小傻子麼。

不過這會兒可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

“先別說這個了，咱們怎麼辦呀？”我扭頭瞅了眼橫七豎八躺在角落里的那一堆小孩，數了數，有六個，都昏睡著。

故小辰跟著看了眼，微微沉片刻，忽然問道我:“我書包呢？”

他轉頭往后索，我想起他書包里的東西，也趕忙跟著找，最后在角落里找到了，我倆的書包堆在一起。

萬幸人販子沒給我們拿走，估計也沒拉開看，故小辰拉開拉鏈，往里了，果然東西都還在。

他呼了一口氣，把從小五叔那里來的槍掏出來別在腰里，書包拉好扔回去。

他一骨碌爬起來，單膝跪地，拔槍對準車后門的方向，歪頭瞇起一只眼睛，里發出“嘭！”“嘭！”兩聲，然后收槍豎在邊，吹了口氣。

作那一個流暢標準，行云流水。

我突然覺得無比安心，差點兒給他拍掌好。這小子從小摔打磨煉，打起架來招招從不輸陣。

我心里涌上萬分自信，把先前那陣恐慌了下去，正想說兩句豪言壯語配合氣氛，就見故小辰轉頭問我，“晏哥，我帥不帥？”

我:“……”

他帥不帥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剛涌上來的信心與豪就跟那瀑布似的，一泄三千里。

這是什麼急時刻？這是什麼危險境況？這破小子能再心大一點兒嗎？

我簡直有點抓狂，照他腦袋不輕不重扇了一掌，低聲音吼道:“咱倆現在不是拍電影，是真遇上人販子了！故小辰，你給我嚴肅點兒！”

我掰住他的肩膀使勁兒晃了晃。

“晏哥，你冷靜點兒，別激啊啊……”

故小辰反摁住住我手上，說:“你放心……”

我不放心。

“兩個小人販子而已，今兒撞到咱們手里正好為民除害了！”

他說著齜牙咧出一個笑，聲音云淡風輕的。

我估著他想呈現的是那種森森的狠笑，可偏他長得紅齒白，怎麼瞅都是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不然那些人也不能被他幾句漂亮姐姐樂得找不著北，有些話好看的人說出來和不好看的人說出來效果還是有區別的。

我覺得自己都要流眼淚了，跟故小辰這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相比，虛長一歲的我顯然更了解此刻境的危急。

我沒有他的樂觀，更沒有他的心大，現在與我們敵對的是真正的壞人，他們會對我們做什麼？拉到山里賣掉？打殘毒啞扔到大街上乞討？這些都是有可能的。

一想到這些，我就不寒而栗。

大概我的臉實在不怎麼好，故小辰也沒再繼續耍寶，他手摁住我的肩膀，“哥，你相不相信我？”

我抬頭看他，微微晃了下神。

故小辰表從所未有的嚴肅正經，“哥，我說過我會保護你的，我說到一定做到，你信我，我們老故家的人從來不背信承諾，不然我爸打斷我的。”

我了兩秒，無奈地下他的手，心說你一定做到個屁呀，這是能想做到就做到的事嗎？

雖然況很危險，但有故小辰這個心大的主兒在，慢慢的，我竟也沒覺多恐慌害怕了。

大概還有一個原因讓我安心下來。

故小辰說:“哥，沒事的，就算咱倆被賣到月球上了，我爸跟伯伯肯定也能找著咱們的，我爸可厲害了，先前我離家出走，連我家大門都沒走出去，就被他抓住了……”

對，還有我爸爸，他要是知道我被壞人抓走了，一定會來救我的。

加上小五叔，那些人販子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我跟故小辰頭頭小聲討論了一會兒，最后一致決定先茍住，等待時機。

不知道過了多久，車子突然變慢，跟著顛簸起來，應該是轉到了偏僻小道上。

我跟故小辰對視一眼，都下意識直了直，警惕起來。

果然沒過幾分鐘，車子停了下來，前頭車門響起關合的聲音，那個男人販子罵罵咧咧走到后頭來開車門。

我跟故小辰趕躺下來裝睡。

“……他媽的，怎麼這麼倒霉，這個時候查什麼車！老姨你也是太謹慎了，沒準兒就是例行檢查，敷衍的很，咱們拿紙箱子把貨一蓋，過路的時候給那些警多塞點兒，也就過去了，現在不走，把貨卸了一晚上，你就不怕夜長夢多了……”男人販子嘟嘟囔囔。

老人販子沉沉的聲音跟過來，“別廢話了！做這行不謹慎，你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趕把貨卸了，我去找老六，讓他先去探探路，要只是例行檢查，我們到時候再走也不遲。”

老人販子的聲音隨著腳步聲慢慢飄遠了，我睜開一條，就看見男人販子跳進車廂里。

他一手一個，把我們一群小孩從車上拎進一間破屋子里，在外頭又鎖上了門。

等腳步聲遠了，我跟故小辰默契地同時睜開眼睛，猛地坐起。

我環視四周，屋子很高很大，到都是灰，天花板角落都結了蛛網，不像是普通的住宅，像是廢棄的廠房。

屋中間擺著一張木板床，床邊一個折疊桌，帶著幾只塑料凳，桌上放著七八糟放著啤酒瓶和泡面碗，桌子下面一堆糟糟的垃圾。

這應該是他們臨時的落腳點。

房間沒有窗戶，只有一個小排氣扇，很高。

我有點失。

故小辰忽地站起來，走到床頭那邊的角落里，我跟著過去，發現角落里靠墻豎著幾生銹的鐵。

故小辰挨個試了試手，最后挑出一遞給我。

我接過來，在空中揮了一下。

故小辰說:“晏哥，一會兒你配合我。”

我點點頭，想起什麼，轉跑回那幾個小孩邊，一個個過去，都昏昏沉沉的，就兩個清醒的，還一點力氣都沒有，眼淚汪汪，話都說不出來。

沒一個能指上的。

故小辰走回來，看了他們一眼，對我說:“看樣子，只等我們跑出去再讓警察叔叔來救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