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落下去，視線變得清晰，我抬起頭來，就看見爸爸冷沉沉又布滿焦急的臉。

他抓著我從頭看到腳，又從腳看回頭，最后目落在我臉上，跟我對視。

我看見他沉沉的眼神，和崩的的近乎鋒利的下頜線，突然瑟了下。

“……爸爸。”我喊了一聲。

他突然用力攥了下我的肩膀，將我拉進他的懷里抱住了我。

他用的力氣很大，把我勒得骨頭都疼了，但我沒有吭聲，因為我突然發現他的在抖，那種細微的，難以讓人察覺的抖。

我突然明白，原來他比我更害怕。

從那一刻開始，我不再糾結他對我笑不笑，喜歡不喜歡，因為我已經確信，我的爸爸是我的，很很，只是他可能不太會表達。

警察來后很快控制住局面，把那些小孩兒全救了出來，人販子也都全部抓捕歸案。

故小辰見警察大獲全勝，跟個猴似的興的上躥下跳，一溜煙跑過去，指著那兩個被我倆干趴下的人販子，得意邀功，大道:“警察叔叔，這兩個壞蛋是我和……”

“故小辰！”

話剛說到一半，一聲咬牙切齒的低吼突然打斷他。

末尾那個警察叔叔原來是小五叔，他大步走向故小辰。

故小辰順聲看了過去，瞬間呆了呆，弱弱喊了聲“爸”，然后轉頭就跑。

小五叔人高長，三兩步就追上了他，手揪住他的后領子，直接把人提溜了起來。

故小辰兩條在空中撲騰，里嗷嗷，那樣子……我看了直想笑。

小五叔提著他，跟超市里挑的大媽大嬸一樣，將他全上下瞅了個遍，見他活蹦跳的啥事沒有，很明顯松了一口氣。

不過臉上表卻是越發惻惻了，他咬著后槽牙，聲音像是從齒里出來，“故小辰，你他娘的膽子是真啊！什麼事你都敢干！”

故小辰被他嚇得直脖子，嗷嗷聲也小了，表慫的不行。

“我知道錯了。”他很麻溜地認錯，估計錯事干了不回。

“呵，這話你說過多遍了！”小五叔不吃那套，冷笑，“知道錯了，但就是不改是吧！我今天非得你一頓讓你好好長長記，我要揍得你下不來床我都不是你爸，這回可別指你姑姑姑姥姥們再護著你！”

我一看要壞事，趕拽著爸爸去勸。

“老故，有話好好說，你先放下小辰，剛剛被嚇了一場，別再又嚇著他。”爸爸和我一起走過去，對小五叔說。

“這世上還有他怕的東西？”小五叔睨著故小辰呵呵冷笑，不過還是把故小辰放了下來。

故小辰腳一沾地，撒丫子又要跑，結果小五叔突然飛出一腳踹到他屁上。

故小辰往前一撲，趴在地上摔了個狗啃泥。

很不厚道的，我又有點兒想笑。

“小五叔，你別生氣了，要不是小辰聰明，我倆這次就慘了。”

我忍住笑，趕給故小辰說好話，一邊跑過去拉他。

故小辰一抬頭，我“啊”一聲，瞪大眼睛。

故小辰一的，他皺著臉，了幾下，吐出一口水。

小五叔罵罵咧咧的聲音一下子停了。

故小辰咧開，舌頭了了大門牙的位置，頓了下，不敢置信地低頭。

地上那口水里安安靜靜躺著兩顆大白牙。

故小辰看了看牙，又抬頭看了看小五叔，有點不能接他的大門牙就這樣下崗了。

小五叔原本氣勢洶洶的表眼可見地和下去，他了鼻子，輕咳一聲，有些訕訕，“……那啥，你那大門牙前幾天不就松了……”

話未說完，故小辰一癟，嗷一嗓子哭了。

……

故小辰不哭則已，一哭就停不下來。

不知道的都以為龍王爺在他眼里布雨呢，從上車哭到家，一路就沒停過。

小五叔被他哭得眼角直，哄也哄不住，著太說他簡直跟甜甜姑姑有一拼。

甜甜姑姑其實也不怎麼哭的，就是有一次，產檢，醫生說肚子里的寶寶可能有點兒小問題，所以甜甜姑姑就哭的稀里嘩啦，大概哭了一整天，不管夏叔叔他們怎麼哄都哄不住。

等檢查結果出來，確認了寶寶沒有問題，甜甜姑姑才止住了眼淚。

其實故小辰哭，這是在使苦計，我們分開的時候，他兩眼兒哭得跟紅皮兒核桃似的，看著超慘。

不過即使如此，他也沒能逃掉那頓打，因為故太爺爺也怒了，親自拿著拐杖得他。

據說故太爺爺完故小辰又狠了小五叔一頓，一則因為他不知道輕重導致故小辰兩只大門牙提前下崗，二則是故小辰離家出走的真正原因——小五叔對宋小池偏心的有些過分了。

后來故小辰跟我說，小五叔不是更喜歡孩子，也不是更喜歡宋小池。

“他只是忍不住偏心宋晨爸爸的孩子。”

我聽說，宋晨爸爸是個大英雄，緝毒英雄，為了抓住惡毒的大毒販子才犧牲的。

我跟爸爸回到家時，已經是是晚上九點多。

客廳里燈火通明，爺爺木木姑姑，還有笙笙姑姑一家人都在。

一群人或坐或站，見我們回來，一窩蜂擁上前問長問短。

木木姑姑跑得最快，抓住我左看右看，滿臉張地問我:“你沒事吧？有沒有傷？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問題一連串，又快又急。

我說:“我沒事，都好好的，小姑姑你別擔心。”

抱住我就哭了，邊哭邊嗚咽，“臭小子，你跑什麼呀，你嚇死我了……”

我摟住的脖子，認真道歉，“對不起，小姑姑，以后不會了。”

拉著我的手直道:“老天保佑，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抹了下眼角，又問:“你們吃飯了嗎？肚子不？”

他們因為我的事焦心，也都沒心吃飯，趕忙張羅傭人做幾個菜送上來。

笙笙姑姑一家人見我平安回來，提著的心心落了地，就沒再留下來一起吃飯，直接回家了。

迦寧姐姐臨走前問我:“小貝貝，我聽說你跟在小辰一起把人販子的窩給搗了，是不是真的？”

我想了想，說，“我們一起配合打倒了兩個人。”

對我比了個大拇指，又我的腦袋夸道:“真不錯，不愧是我弟弟，厲害！”

迦寧姐姐眼睛亮晶晶的，笑得真好看，我眼睛都要被晃花了。

晚上洗完澡上床，爸爸忽然敲門進來。

我很在睡前見到他，忍不住愣了愣。

他走到床邊坐下，看著我說:“今天晚上我跟你一起睡好不好？”

我聞言更愣了，好一會兒反應過來，欣喜若狂，連連點頭，屁往后挪給他讓地方。

他角輕輕勾了下，抬手他的腦袋，掀開被子鞋上床。

我們倆并排躺下，我的頭頂抵著他的胳膊，臉對著他的膛，他上的味道鉆進我的鼻子里。

很奇怪，明明我跟他待在一起的時間那麼，卻覺他懷抱的氣息是那樣的悉，我好喜歡啊。

我像只小狗崽子那樣蹭著他的膛嗅來嗅去，往爸爸的邊滾。

爸爸低頭看著我，問問我:“怎麼了？”

我仰頭對著他傻笑，開心的，“爸爸。”

爸爸看著我，微微勾了一下角，“嗯？”

我沒什麼要說的，就是想喊他一聲，于是就又喊他，“爸爸。”

“嗯。”他又應了。

我繼續喊，他繼續應，沒有一點兒不耐煩。

我開心的不得了。

太好了，這一晚，我高興的差點兒想死掉，以為一切都是做夢呢。

可不是，不是做夢。

爸爸用他的實際行告訴我，他是真的很很我，他不可以沒有我。

我也很爸爸，真的。

以后，我再也不會覺得爸爸不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