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一眼，說得漫不經心。

不過，等我說完，給我頭發的作又頓住。

低頭看著我，沒有說話。

我仰頭又看了一眼，貌似隨意地又問:“這麼多年，你怎麼也一直都是一個人呢？”

“我聽說好多人追你，你都沒答應，是眼太高了嗎？”

我把最后一只生煎塞進里，慢慢吃完，放下筷子，然后回頭，目一錯不錯的落在的上，假裝玩笑，“要不我給你介紹一個唄，你看我爸怎麼樣？長得帥，錢還多，主要是會疼老婆，除了我這個拖油瓶，別的方面都很完。”

“什麼拖油瓶，別瞎說！”忽然呵斥我，聲音卻很輕很溫。

我著點頭，“嗯，是你的話，我就不算了。”

我盯著的眼睛，卻下意識轉頭躲開了。

“是他你來的嗎？”

過了一會兒，又低低開口。

這一刻，這個心照不宣你不說我不說的游戲終于結束了。

“不是。”我搖頭，“是我自己要來的，我跟學校請了似，跑來的。”

我著，繼續說，“很久之前，我就在找你，你知道有個故事小蝌蚪找媽媽，大概找媽媽是的天吧，人也不能例外。”

我笑了下，“你真是比青蛙媽媽難找多了。”

低著頭，沒有看我，可我卻看見，的眼圈兒頓時紅了。

我看著，眼睛也漸漸開始模糊，我使勁兒眨了眨，輕聲問:“青蛙媽媽為什麼不愿意認的小蝌蚪呢？”

“對不起……”

“沒有。”我搖頭，“沒有對不起，世上沒有哪個媽媽會隨意拋棄自己的孩子，我知道你一定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我來不是問你要對不起的，我就想來看看，你到底長什麼樣子，是不是像我夢里想象里的那樣……”

一直低著頭，不意間，眼淚一顆顆墜落下來。

“……對不起……對不起……”

忽然抬手捂住眼睛，有些泣不聲。

我抬手慢慢環住的腰，額頭抵在的肚子上。

“沒關系……真的沒關系……我從來都不怪你……”

其實這句話是假的，小時候，我看見小伙伴膩在媽媽懷里撒的時候，我是怪過的。

為跟人打架的時候，也怪過。

看見爸爸哭的那次還是要怪。

我在心里埋怨了很多次，可一見了面，我就忍不住原諒了。

因為那是媽媽呀。

我終于找到媽媽了，以后我也有媽媽可以抱著撒，了傷有媽媽給我藥……還有，爸爸大概不用再哭了。

我不知道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麼恩怨糾葛，但我想，倘若兩個人心里都還裝著彼此，那是不是就說明總還是比恨要多一點兒的？

如果可以，是不是還能再續前緣，給我一個完整的家？

再一次，我打電話問爸爸，到底要不要來。

印象里向來波瀾不驚的爸爸難得出點無措的緒來。

“……，同意嗎？你跟說了？”他甚至是有些惶恐害怕。

我簡直不了他這個瞻前顧后優寡斷的樣子，我那個做事果決，雷厲風行的老爸什麼時候換了個芯子？

“不同意，你就不來了？你是不是個男人！”我忍不住提高聲音。

“臭小子！”爸爸罵我一句，頓了兩秒，低低說:“過得好的，我不想打擾。”

我不由“嘁”了一聲，“你一大男人，還沒我媽心寬廣……你別扯那麼多，你就說你想不想見。”

半晌，那邊低低回了一個字，“……想。”

我哼笑一聲，“想你就來啊。”

我掛斷電話，把手機塞兜里，哼著小曲兒下樓。

樓下，嬿嬿小姑娘正坐在窗邊練鋼琴。

“嘿，july，我媽呢？”

為了捍衛晏晏這個名字的歸屬權，我都喊的英文名。

小姑娘轉頭殺氣騰騰看我一眼，原本輕松愉快的歡樂頌立時變了緒激昂的命運響曲。

現在終于知道我是來跟搶媽媽的了，終于也開始看我有點兒不順眼了。

我摳了摳耳朵，嘖一聲，“就你這水平，還十級？考級老師是聾子吧……”

小姑娘氣得腮幫子鼓鼓，手下越發起勁兒，鋼琴被敲得邦邦響，很有農奴翻起義那味兒。

這時，媽媽抱著一大束新剪的鮮花走進來，笑著嗔我:“阿晏，別欺負你妹妹。”

我鼻子，有點兒不好意思，“我逗玩兒呢。”

小姑娘翹著下哼一聲，扭著子又去彈的歡樂頌去了。

我走過去，接過媽媽懷里的鮮花，進花瓶里，左右擺弄兩下，轉頭問行不行。

笑著對我比了個大拇指。

笑的真好看呀，是我見過的所有人當中，笑的最好看的，難怪爸爸會那麼，放不下。

我樂顛顛跑過去，樹懶似的在后，我從來不知道，自己這麼粘人。

中午做飯，我鉆進廚房里幫洗菜，一邊跟閑聊。

“媽，你跟我爸為什麼……”

聊著聊著，我有意識的跳到了另外一個話題。

這兩天我們都心照不宣回避了這個話題，但總歸是要問的。

我想知道到底是什麼坎讓兩個人這樣過不去，我想讓他們都邁過那個坎，然后再續前緣。

切菜的手頓了下，停了一會兒，沒有看我，只慢慢開口道:“我跟你爸爸之間的事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就兩個人有仇唄，偏偏又忍不住上了，那時候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沒辦法，最后只能走，走的遠遠的……”

說的輕描淡寫，可那簡單的幾句話后頭不知道藏著多的驚濤駭浪。

但至，我看得出來，更聽得出來，二十年后，和爸爸之間的那些所謂的仇與恨，都已經放下了。

仇恨不僅會蒙蔽人的雙眼，更會蒙蔽人的心。

大概當時的媽媽，就是這樣。

我看著，嚨滾了滾，說:“你也是爸爸的。”

默了默，輕笑，聲音輕快，早已是釋然的模樣，回答說:“呀，怎麼不，你爸那種人，對人好的時候好的要死，恨不得疼你寵你到天上去，我又不是鐵石心腸，哪經得住啊……”

“那現在呢？”

“嗯？”

“現在還嗎？”

看我一眼，眨眨眼睛，又笑了下，“……嗐，都過去了，二十多年了，人都老了，什麼呀恨呀的，也都散了，以后要有機會見了面，也能像老朋友一樣坐下來聊聊天，喝喝茶。”

“是嗎？”我自言自語一句。

心中一時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是開心，還是惆悵，我也不知道。

沒有再回答，又轉移話題說起別的事。

晚上，我膩在房間里跟一起看電影。

電影結束，趕我回房間睡覺。

我跟說了“晚安”，走到門口，想起爸爸，又折回來，猶豫片刻，開口道:“媽，過兩天我有個朋友要來，你能跟我一塊去機場接他嗎？”

看著我，愣了愣，眉頭微挑，“朋友？”

“……嗯。”

我有些心虛避開的目，我說過我不擅長撒謊。

我屏息等了半晌，終于聽見說，“好啊，什麼時候？”

“就這兩天。”

我忍不住咧開，笑得估計跟二傻子沒什麼兩樣。

眼睛亮亮的看著我，“噗嗤”笑出聲，手了下我的腦門，嗔道:“行了，趕睡覺去吧。”

我高興的要命，手抱住，在額頭上吻了下，“媽媽，好夢。”

角揚的高高的，笑的特別開懷，也親了一下我的額頭，說，“阿晏，晚安，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