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娘點頭，“奴要侍奉姑娘，能往哪里走。”

可見世人皆是不易。

不，子尤為不易。

小七憮然，“你如今有什麼非做不可的事嗎？”

槿娘幽幽嘆息，“奴的事便是跟著姑娘，侍奉姑娘。”

小七低嘆，“我也是奴仆。”

的郡主是不被承認的，不被許瞻承認便不被燕人承認，與槿娘一樣，都是這蘭臺的奴仆。

槿娘笑，“不是奴多，終究是姑娘自己看不明白。”

記得槿娘從前也說過相似的話，那時槿娘便問，“你從來什麼事都沒有，就不曾想過為什麼？”

那時槿娘的眼淚奪眶而出，說，“我知道為什麼，但我不會告訴你。”

從前槿娘不說，小七便也不問。

如今既又說起這些似是而非糊里糊涂的話，小七便想知道在槿娘的眼里，到底是什麼樣的緣由。

有的時候自己看不明白的，也許旁人一句話就能說個清楚。

小七便問，“我到底看不明白的是什麼？”

但槿娘只是垂著眸子笑，“總得是姑娘自己去，自己的才是真的，旁人說的再好、再壞，都沒有用。”

這話不假，旁人說的未必就是對的，就是真的。

垂頭著腳下偶爾跳出水面的錦鯉，又自顧自嘆道，“奴蠢，奴癡，奴連自己都鬧不清楚。”

小七別過臉去看槿娘，槿娘素面朝天，從前多講究的一個人，沒有一日不把自己妝扮得妥妥當當的人，如今憔悴的似是蒼老了好多歲。

顴骨顯得高高的，臉頰上的道子雖淺了一些，但仍舊駭人。

原先行走起來搖曳生姿的人，而今一瘸一拐。

br> 顧影自憐，心里定然也有不甘罷？

小七問，“你的還會好嗎？”

槿娘笑著搖頭，“不知道。”

一時各想各的，無人再說話。

又不知過去多久，看天已是落日熔金，暮云四合，蘭臺那厚重的大門才“吱呀”一聲由著寺人拉開。

小七凝神去，王青蓋車在門外穩穩地停著，那面如冠玉的大公子神采英拔，似臨風玉樹，抬腳邁進了門。

后跟著的四五人仿佛都與那廣闊的庭院融為了一，只看得見那人著了一青長袍，腰間束以朱玉帶，龍章姿，金相玉質，四方方的步子邁著，好一個鰲里奪尊絕代風流的人。

那人一眼便了過來，步子一頓，長長的赤綬四彩在畔翩翩一。

分明是在外能四方征戰，亦能朝堂翻云的人，竟有著瑤林瓊樹流風回雪之姿。

若不是那雙總是打量獵般的眸依舊犀利，小七險些被晃了神。

可仔細一想，他既回了蘭臺，想必是不會有機會進燕宮了。

槿娘忙起了，垂頭拱袖往后退去。

而那人負手立在水榭之下，仰頭朝命道，“跟來。”

話音甫落，轉便朝青瓦樓踱去。

原跟在他后的人大概是陸九卿與裴孝廉，只是遠遠地立在后頭，此時并沒有跟來。

小七忙起了，小

步穿過水榭長廊，那曲裾的袍束得邁不開，沒一會兒工夫便落下他一大截。

那人原是虎步龍行，此時卻也不急，步子慢下來耐心地等。

不過是隔著四五步的距離一前一后地走著，雖無人開口說話，但小七也并不擔憂。

想，吃人短，但凡有幾分良知，吃了的小魚干便要多賞幾枚木牘，不需多，一枚便夠了。

總不會連一枚都不給罷？

那便算看錯了人，以后連魚渣都不會再給他半粒。

小七低頭走著，因想著心事，沒多久便也就到了青瓦樓。

寺人開了門，復又跟著許瞻進了樓。

那人穿過廳堂上了樓梯，小七便也跟他上了樓梯，目所及之，見那人青的袍擺在木樓梯上出極好看的漣漪來，他的赤綬四彩與長長的玉佩在畔若若現。

行至藏書閣時那人驀地一頓，轉進了閣里。

小七險些撞上他的脊背。

行至那青銅書案之前，那人轉過來，小七亦是止住步子，仰頭他，“公子吩咐。”

見隔著四五步，那人便命，“往前。”

小七依言往前走來，那人卻一把攬住的腰，欺將至案上，案上原堆了累累的書簡與筆墨硯臺，此時全被他隨手一揮掃到了地上。

小七大驚失，忙去推他，“公子要干什麼？”

他垂眸，將不安分的一雙手腕牢牢扣住，他的口在劇烈地起伏，繼而輕的下頜俯便吻了下來。

小七似一尾鯉魚一樣作力撲騰，那

人強著，“想進宮侍奉？”

小七一怔，立時安靜下來，忙道，“是！”

那人笑意淺淡，在耳畔輕喃，“你若進宮，便這般侍奉。你可還愿再去？”

溫熱的鼻息使耳畔生紅，他的話卻使面發白。

他的手已探向的腰間，幾下便將腰間的绦扯了開來，小七力掙著，“不愿！”

“公子怎能如此無禮！”

那人輕笑，眼中卻半愫都無，“聽好，說一句假話，便一件袍。若三句都是假話，便將你個干凈。”

小七眉頭蹙，“我沒有說假話！”

“進宮到底要干什麼！”

小七道，“侍奉公子！”

那人當即撕下了青綠的外袍，小七心里一，知道他絕無戲言，一雙盈盈目沁出淚來。

“再答！”

小七咬牙關，鐵了心不能說真話。倘若他聽了的真話，必定要做出更過當的事來。

的聲音開始發，“侍奉公子！”

那人毫不客氣，登時又撕下的第二重袍子。

小七駭得輕出聲。

那人向的口，冷靜評述，“心跳得很快。”

是了是了，的心駭得都快蹦出來了，怎麼跳得不快。

小七一張鵝蛋臉早已是面煞白，著頭皮哭道，“小七只想侍奉公子！公子為何不信！”

那人已撕開最后一重若草里袍，只余下短短的抱腹與襯，小七嚇得閉雙眸，大口地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