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只阿婭還不行，要給蘭臺所有人聽。”

阿婭點頭如搗蒜，“我！我！我頭疼，你放我回去！”

小七笑，“既來了，便不急著走。”

阿婭已是膽戰心搖，聲音都了起來，“你你還想干什麼？”

小七又問，“以后可還‘魏俘’？”

阿婭哭得不上氣，卻一滴淚都流不出來了，“不了嗚嗚不了”

“若還呢？”

“我阿婭說到做到，不會再就是不會再！”

小七又敲的牙，“我問你，若還呢？”

阿婭心里憋著氣，也發了狠，連腦子都沒過就口說，“那你就敲掉我的牙！”

小七點點頭，“我記下了，你也記個清楚。我是個有怨報怨，有仇報仇的人。”

阿婭臉發黑，“我頭好疼，你快放我回去”

小七道，“話還沒說完，你回哪兒去？”

阿婭又哭了起來，掙扎著胡撲騰，拼了命地要往外跑，“來人啊！來人啊！殺人了！來人啊！”

槿娘疾步追上去捂嚴實了阿婭的，幾下就將摁住了，“姑娘還沒有說完話，你往哪兒走！再嚎當真敲掉你的牙！”

阿婭嗚嗚，怎麼都掙不開。

愈是撲騰，槿娘愈是摁得用力，最后總算老實下來，不也不刨蹬了，槿娘這才松開了手。

阿婭似一尾上岸干涸的魚一般，癱在地上大口地氣，委屈的掉眼淚，“嗚嗚你們你們都欺負我嗚嗚”

小七問，“以后可還來鬧事？”

阿婭哭道，“不來了嗚嗚不來了你們都欺負我！你們你們都欺負我”

小七又問，“若是公子問起，你如何的傷，你怎麼說？”

阿婭氣得雙眼猩紅，破了皮的不住抖，“是是阿婭自己撞破了頭”

小七點點頭，“姐姐，給尋筆墨來。”

槿娘應了，忙去尋了空白的書簡與羊毫，依言丟到了阿婭跟前。

阿婭梗梗著頭去睨小七，卻又被槿娘摁住后頸抬不起來，不憤憤問道，“你又要干什麼？”

“把你方才說的全寫下來，簽字畫押。”

阿婭簡直兩眼發直，一無名火沖到腦門，“我從來不簽什麼字畫什麼押！”

小七輕言淺笑，“你不寫，在公子面前胡言語怎麼辦？”

阿婭哭道，“我不會寫字！”

槿娘譏笑起來，“羌人野蠻，只會跑馬弄槍，不會寫字也是尋常。”

小七亦是噗嗤一聲笑，“那就勞姐姐代寫。”

槿娘應了，提筆落字，把阿婭方才所應承的一字不落全都寫了下來，寫完便推給了阿婭，“郡主按個手印？”

阿婭擰著眉頭，了手心，“你們寫的什麼，我怎麼知道，糊里糊涂地就能按了手印？”

小七溫溫地將阿婭的手拉來，阿婭上就是現的，蘸得足足的，輕輕巧巧地便按在了書簡上，還笑，“你當旁人都像你一般無賴？”

阿婭氣得發昏，卻不敢不從，“現在現在總能放我走了吧？”

小七起了，“再敢來鬧事，必打斷你的！”

阿婭搭搭道，“聽清了，我聽清了。”

“走吧。”

阿婭好不容易爬起來，捂住腦袋踉踉蹌蹌地便往外奔去，聽雪臺的門甫一推開，人便驀地轉過來，“給我等著！”

臉頰上淌了好幾道，此時大多已凝固了。頸間被馬鞭勒出來的一道痕清晰可怖，此時橫眉豎目，眼中恨意凜凜，又冷笑一聲，看起來張牙舞爪，尤為可怖。

槿娘還要上前，小七拉住了，“走。”

此時陸陸續續已有寺人趕來，見狀忙問，“郡主怎麼了？”

又有人驚呼，“郡主傷了！”

“快去請醫來看！”

寺人們團團圍著阿婭，猶見阿婭回眸，口中吩咐著寺人，眼卻落在小七上，滿眼眶的恨，毫不藏，“去大營請大公子來！”

而今聽雪臺歸于平靜，這屋的人才開始惴惴不安起來。

適才的強然無存，刻意偽裝的平靜也煙消云散。

屋一片狼藉，滴與滿地破碎的陶罐昭示這方才的打斗。

這打斗不是與旁人。

是與北羌的郡主，燕國王后的親外甥，大公子的表妹。

這事藏不住，很快便要被許瞻知曉，也必將很快傳進燕宮，傳去北羌。

若到那時，與槿娘必都是死。

兩人怔然立著，好一會兒無人說話。

忽地一聲驚雷，朝外去，天云布，眼看就要下起雨來。

槿娘倏地回過神來，幽幽問道，“那簡上畫的押有用嗎？”

小七垂眸著手中的竹簡，那竹簡還未來得及卷起來。

槿娘倉促寫下的小篆不算工整，但蓋了阿婭的印，按理是有用的罷。

但到底有沒有用，小七也不知道，恍然道，“信便有用，不信便無用。”

而信與不信，原也不在于這畫了押的竹簡上頭。

就像那君子協定一般。

槿娘怔怔點頭，好似是這麼個道理。片刻過去，也不知想到了什麼，喃喃道了一句，“祖宗啊，我們惹大禍了！”

話音將落，便跌跌撞撞地沖去院中，將被扔了一地的羅衾袍疾疾撿起往屋里抱來，人才進了屋，豆大的雨點頃刻便砸了下來。

小七朝槿娘看去，槿娘的袍被破數，臉上亦被阿婭抓得破了相，發髻早就糟糟的了，卻還著手去收拾地上的陶片與漬。

小七跪坐下來，握住了槿娘的手，“姐姐，去洗把臉吧。”

槿娘抬頭，眸中悲愴，“裴將軍不久就要來拿人了，還洗什麼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