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璨回了東宮，便催著糖糕給上膏藥。

糖糕開了膏藥盒子，一清香的草藥味散發出來。

“這味道還好聞的。”糖果著李璨的擺，忍不住嗅了嗅。

“奴婢抹了。”糖糕說了一聲，這才給李璨上藥。

“就這一點點啊，殿下您是怎麼發現的？”糖果笑著問。

“那天去宮里，母后說要看，才發現的。”李璨問“糖糕，你是不是早看到了？為什麼不和我說？”

“奴婢以為這沒什麼。”糖糕小心的給將藥膏進去。

“怎麼沒什麼？多難看啊。”李璨又看了一眼那兩道紋路，黛眉直皺。

“沒事。”糖果笑嘻嘻地勸道“肖太醫不是說了嗎？十日就能消了。”

李璨算著十日后，孩子也該過了七個月了，又有點惆悵。

劉貞蓮說后三個月不能同房，那等生了孩子，還要等坐完月子，趙晢豈不是要捱八九個月……

“殿下！”

糖球進門來了。

李璨回過神不由臉上發燙，青天白日的，怎麼想那上頭去了？

“什麼事？”

清了清嗓子，一臉正的著糖球。

“五姑娘在門口求見您。”糖球稟報道。

“李萊楠？”李璨意外“來做什麼？”

“奴婢也不知道。”糖球搖搖頭“不過，抱著孩子，看起來凄慘的。”

“孩子？”李璨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生了。”

“已經有三四個月了吧。”糖球估著道。

“去看看。”李璨站起。

糖果忙替理了裳。

出了寢殿，李璨又問“生的男孩還是孩？”

“是個兒。”糖球道“聽說，陳爺了翰林院編修之后，韓氏就另外給他娶了一房。”

“平妻？”李璨不由問。

“也不是。”糖球搖頭“聽聞娶平妻對聲不好，韓氏大概是顧忌這個，所以娶的良妾。

我也是前幾日才聽月明他們說的，其他的就不太清楚了。”

br> 李璨點了點頭，就著糖果的手，慢慢走去了前殿。

“拜見太子妃殿下！”

李萊楠抱著一個藕荷的襁褓，站在前殿的廊下，一見便跪下行禮。

臉看著憔悴，人瘦了一大圈，兩只眼睛顯得很大，一點也沒有從前的囂張跋扈，反而有幾分局促不安。

“五姐姐，進來坐。”

李璨看了一眼，當先進了前殿。

李萊楠看扶著腰，一言一行皆是貴不可言的模樣，心中酸難言，也后悔莫及。

早知今日，當初就該與李璨好一些，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境地，最后還是要求上門來。

李璨扶著桌子，坐了下來，每一個舉都小心翼翼的，對肚子里的孩子無比珍惜。

這個孩子可想了好幾年才有，來之不易。

“五姐姐，坐吧。”抬手，又吩咐“上兩盞牛吧。”

有孕之后，便不吃茶了。

李萊楠低頭看了看襁褓中的孩子“殿下，這是我的兒。”

“我看看。”李璨見提起，便要起。

“您子不方便，別起來了。”李萊楠連忙上前“我抱來給您看。”

李璨含笑點頭，李萊楠對說話都用上“您”了，還沒見李萊楠對誰這麼客氣過。

看樣子，嫁給陳念禮之后，確實被韓氏磋磨的不輕。

李萊楠將兒抱上前去，俯低襁褓，給李璨看。

李璨側頭看過去，襁褓中的小嬰兒睡得正香，五生得致，很像陳念禮，就是不像別的孩子一樣胖乎乎的，頭發也泛黃，養得并不好。

“很可。”

李璨不住心生喜歡，但仍然克制住了，沒有手去。

“殿下抱一抱吧。”李萊楠

將孩子給。

“我就不抱了。”李璨拒絕了“我上不方便，這孩子這麼小，我也不會抱，萬一摔著了那可不好。”

誰知道李萊楠是做什麼來的？可不敢冒這個險。

不過，這個小寶寶是真的很可，也很漂亮，希李萊楠能好好對待。

不了自己的肚子，如果是兒的話，會不會很像趙晢？還是像更多一些？

李萊楠見不抱孩子，有點失，但還是抱著孩子坐回去了。

李璨端起牛吃了一口，問“五姐姐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殿下。”李萊楠忽然跪了下來“我來，是求您幫助我。

之前那些事，我是真的知道錯了，這一次只要您幫了我，我永生永世都不會忘了您的恩德，來是做牛做馬，我也一定會報答您的。”

“之前，我不是幫過你嗎？”李璨放下盞，垂眸道“后來，你耀武揚威的鬧到韓史家去，也沒詛咒我吧？”

李萊楠莫不是以為已經將那些事都忘了，還敢求到面前來？

“我知道，我知道錯了，那些都是我淺，是我不對，求求殿下別和我一般見識。”李萊楠低著頭道“您要是實在不解氣，可以殺了我，我只求您能養大我的兒……”

說著哭起來，泣不聲。

李璨打量了片刻，看不像是裝的，這才道“陳念禮如今在翰林院當差，雖然月例不是很高，但養家糊口肯定是夠了。

韓姨母我聽說，不是在集市上開了鋪子嗎？

不至于連這麼小一個孩子都養不起吧？”

之前有所耳聞，但是并沒有特意留意。

李萊楠止住哭泣，抬起頭來，面上滿是淚痕“不是養不起，是婆母不肯養……”

“為什麼？”李璨不解。

“因為是個孩子。”李萊楠又泣起來。

“孩子怎麼了？”李璨不解“想要兒子，你們后面再

要，我看這個孩子不是好的嗎？”

“當初生下來，我給請了娘，半個月前婆母說，小丫頭片子不值得花那麼多銀子，把娘給趕走了。”李萊楠哭訴道“可憐我的兒，才四個多月，就只能吃米糊糊，沒幾日就生病了……”

李璨蹙眉“你為什麼要聽婆母的，你不會留著娘麼？或者再請一個娘？”

“我沒有銀子……”李萊楠掩面。

“你銀子呢？”李璨不解“你娘給你的嫁妝呢？”

賀氏給李萊楠的嫁妝，雖然算不上多，但李萊楠不至于連一年的娘都請不起。

之前聽大伯母說，小孩子吃了一年下來，只要長了牙，幾乎也就能吃大人吃的東西了。

“婆母說，要盤鋪子，跟我借銀子……”李萊楠啜泣。

“你全借給了？”李璨皺著小臉“自己一點都沒留？”

李萊楠哭得幾乎說不出話來“我想著，人心換人心，我對好肯定知道，畢竟人心都是長的，誰知道會如此待我……當初，我娘說，我還不信……

是我錯了，我什麼也不懂，就會意氣用事，殿下，我求您了，求您救救我的兒……”

李璨沉了片刻“這事兒，我幫不了你。

你娘被我……”

賀氏害死了娘，讓賀氏去了那種地方，和李萊楠其實是仇人。

怎會能幫仇人？

“我娘已經死了。”李萊楠抬起頭看向“是爹，爹嫌丟人，給吃了鶴頂紅，被送去的第二日就死了。

殿下，我不記恨您，這都是為惡的報應，我也遭到了報應……

我只是不想，不想我的兒也遭到報應，所有的事讓我一個人來承就夠了……

真的，殿下可以死我，我也可以自盡，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兒病死……”

慟哭起來。

襁褓中的小嬰兒似乎有所應，哼唧了兩聲之后，也開始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