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嚴拗不過他，最終點頭同意。

事關兜兜生命安全，其餘部署和安排都可以稍延後一些。

他親自開的車，亮了警燈速度極快。

但西郊太遠。

兩人趕到時，天已然蒙蒙亮。

“那邊就是宋雲的住，我們的人在樓下。這樣闖上去，薄力靖就算真有想法來找，現在也不可能。”

薄彥辰不發一言推開車門，冷著麵徑直走了下去。

“老大？”

負責盯梢的便看見他們出現還愣了愣，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什麽況啊，老大。”

“別說那麽多，想辦法去把門弄開。”

“行。”

雖然不明原因，但本著遵守上級命令的原則，那人還是拿了撬走上去。

“先試試看敲門，能敲開的話就用不上這個……”

“砰砰砰”的聲音誇張的響起。

兩人抬起頭，看見男人已經站在402門口，揚起手重重朝那扇老舊的鐵門砸了下去。

清晨最安靜的那一刻，過大的聲響幾乎驚擾整個樓道。

沒一會便聽見旁邊房間傳出咒罵聲……

“咋這麽虎啊老大，他誰呢？”

老嚴重重了一口煙，瞇起眼對著後麵趕來的保安出示了證件。

“家屬。”

家屬？

嫌疑人家屬？

可怎麽一副要打開門然後殺人放火的樣子。

好在，睡的宋雲在整棟樓的人被吵醒之前，終於打開了門。

還拿著手機，屏幕亮著正在通話，卻不知道是打給了誰。

抬眼看見是薄彥辰時，眼底還有極明顯那種鬆了一口氣的覺。

“哥？”

“開門。”

男人語氣很冷，顯然來者不善。

但宋雲並不在乎，甚至能看出來防備心都卸下去了不。

轉頭便開了門，著他。

“大半夜的，哥你這樣著急地找過來，都要讓我產生一種錯覺。好像多年前你在我夜不歸宿時過來撈我一樣。”

薄彥辰麵沉至極，卻直接忽略掉裏的調侃，隻冷聲道。

“薄力靖在哪？”

“他？”

宋雲有些詫異。

蒙圈地著眼前的男人，又探過頭看著他後的老嚴，“嚴大哥，難道你沒告訴他嗎？能代的我都已經代過啦。薄力靖在哪我是真不知道。”

“他有哪些份？可能藏在什麽地方，所有你知道的事，都說出來！”

男人嗓音魯，還格外暴地扣住手腕。

宋雲吃痛，了脖子。

看見老嚴點了點頭，“你知道什麽就都告訴他吧……兜兜失蹤了。”

“什麽？竟然真的——”

“你知道？！”薄彥辰反應極快，住了的手，那過大的力道像是要生生將手骨碎一般，而聲音更是急切兇狠，“說！他把兜兜綁去了哪？”

宋雲疼得厲害。

臉很快變得蒼白，閉了閉眼之後，勉強找到自己的聲音，“我真的不知道……我說竟然的意思，是因為知道他人還在海城，遲早會做點什麽。可我萬萬沒想到會這麽快！”

“而且……兜兜不是跟你去了遊樂場嗎？為什麽還會——”

“你都知道？行蹤是你告訴他的？”

“……不是。”宋雲用力甩開他的手，眼圈微紅，盯了男人的臉，“我是你親妹妹！兜兜是我親侄子，還是我最好閨的兒子。我沒那麽喪心病狂去害他！昨天打了個電話給，問了一下兜兜的況，暗示保護好自己和孩子罷了。”

“以我對薄力靖的了解，他從不做沒把握的事。最擅長的就是找柿子。所以絕不會和你。最大的可能是找你邊的人下手。”

“除了之外就是兜兜，除此之外你毫無肋。”

薄彥辰臉越來越難看，到最後有些克製不住，低聲吼，“所以你什麽都不知道？！”

“我隻知道他折磨人的手段，誰也不住。何況兜兜那麽小……如果你不想看見一個殘缺不全的兜兜，找他的作，就要加快了。”

男人形驀地僵住，一瞬間竟是不控製地了。

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薄力靖折磨人的手段，若是用在兜兜上——

薄彥辰本不敢想下去。

……

與此同時。

海城某角落。

安靜的室，到散著空酒瓶，四下都糟糟的屋子裏，一個小男孩正皺著眉努力收拾這一切。

直到旁邊傳來一聲冷冷的嗬斥。

“放下，我讓你了嗎？”

“可是爺爺，我們今晚要在這裏睡覺的呀？那麽怎麽睡嘛。”他指了指地上躺著的那個人事不知的酒鬼，脆生生開口，“爺爺你來幫個忙把這個人拖走啦。他好占地方。”

這對爺孫自然是兜兜和薄力靖。

海城到都在搜捕，薄力靖並沒有用自己以往的任何一個份，因為那都有可能被順藤瓜找出來。

所以他是用提前調查好的資料，在海城的貧民窟裏轉，每天深夜尾隨一個獨的醉漢回家，弄暈對方後住宿一夜離開。

大部分人喝醉了之後連意識都沒有，甚至不需要他手敲暈，進屋之後便直接跌在地上打呼嚕。

這是兜兜跟他出來的第一晚。

小家夥天真呆萌，乎乎的臉看起來乖巧無害，那雙漂亮的眸子裏還撲閃撲閃的，似乎很樂意和薄力靖一起呆在這種環境下。

而後者隻是瞇了瞇眸仰躺在沙發上，看似隨，實則單手落在一側，雙腳微微曲起，隨時保持在全警惕的狀態。

遊樂園裏沒有監控的那位置，是他故意出現引兜兜過去的。

本是準備直接將人敲暈，沒想到這小東西異常配合，竟是主跟了他走。

隻不過為了避免暴，離開園區後仍舊將他弄暈才帶到這邊。

眼下是兜兜醒來的第三個小時。

除了大口大口幹飯之外，他便一直在屋子裏忙活著，一下子嫌地上髒，一下子嫌浴室裏的巾發黴……現在還點名要求他將醉漢拖走。

薄力靖單手撐著臉，沒有溫度的眼著他，吐出兩個字。

“放那。”

“可是很髒……”

“放、那。”

他一字一頓，語調卻重了不。

兜兜很識趣，聳了聳肩，“那好叭，既然爺爺你不介意，我也沒有所謂啦。反正兜兜其實以前也過慣了苦日子，不管什麽樣的環境都是能過活噠——”

小家夥生樂觀，說完還用抹布了一下髒兮兮的圍，沒心沒肺地齜了個大牙衝著他樂嗬。

薄力靖隔著些距離靜靜看著他，半晌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直到小家夥又默默去廚房裏燒了開水煮了一碗泡麵放在他麵前之後，他的眼神才終於有所變化，“你還給我煮吃的？”

“嗯吶！你是兜兜的爺爺呀！而且你說有壞人在追殺你，兜兜當然要照顧好你呀。”小家夥的笑容格外燦爛，呼呼的臉頰上是白皙幹淨的眸，連帶著他的臉蛋上都泛起了一淡淡的緋。

薄力靖翻了一下泡麵，皺起眉過去，“你……信我說的話？”

“為什麽不信呀！”小家夥眨了下眼睛，非常真誠地看著他，“兜兜還記得的，之前在醫院裏你給兜兜做過心理輔導呀。還送了禮的呀！然後你告訴兜兜，一定一定要你爺爺……唔，可是你真的很年輕哦。”

“我就是你爺爺。”

“什麽？”

小家夥坐在他麵前，把髒兮兮糟糟的茶幾收拾了出來，堪堪足夠兩個人一起吃碗麵。

薄力靖看他吃得很香，終於出手，指了指著他手裏那一碗。

“我們倆換。”

“嗯？為什麽呀？都是一樣的呀，這個我吃過了有口水奧。”小家夥上雖然這樣說著，可手裏頭作卻一點都沒停下，主將自己麵前的那一碗推了過去。

“你不介意的話就吃兜兜吃過的吧。”

小家夥順勢接過他那一碗吃了幾口。

雖然是一晚最簡單的泡麵，裏麵甚至連一顆蛋都沒加。

可不知為何，薄力靖竟在他的臉上看見了一種格外欣的表，仿佛此刻吃的不是泡麵，而是山珍海味。

空氣格外安靜。

等了好一會，見著兜兜已經吃了一小半之後，旁邊的薄力靖才終於手。

此刻的他仍舊保留著平日裏斯文的作，握著泡麵上的那一刀叉，作緩慢而優雅。

比起兜兜的大快朵頤，此刻的他簡直與糟糟的房子格格不。

“對了爺爺，那些追殺你的壞人是誰呀？兜兜想辦法幫你打跑他們。”

“你？”

薄力靖失笑。

雖然覺著這小孩還有意思的，看他還擼起袖子裝強大，便直接朝旁邊看了過去，“你剛剛可是連這個醉鬼都搞不定。”

“呃！那個那個……是失了手嘛。不過後來兜兜也給了他一下，砸暈掉啦！”

想到剛剛進門時的場景，自己尾隨醉漢進屋之後準備做掉他。

可沒想到旁邊的小家夥反應更快，竟是直接拿起一塊磚朝醉漢腦袋砸過去。

隻可惜力道不夠，砸是砸到了，人卻沒暈。

見沒暈之後，兜兜還不知道從哪裏出來一子，照著他腦袋又補了一下。

這不，現在躺在地上打呼嚕呢。

“以後要學會用這個，照著心口捅進去，直接就沒了。”他指了指兜兜的心髒位置。

後者認認真真凝著他，用力點頭，“兜兜知道！是心髒！心髒隻要傷，停止供氧，幾分鍾人就會死亡。”

“嗯哼。”

薄力靖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孺子可教。”

他吃飽了，了，往後躺著，雙手敞開靠在沙發上，眉眼朝下掃了他一眼。

兜兜立刻站起來，勤快地開始收拾垃圾。

“不錯，辦事利落有眼力見。跟你爸不是一回事。”

正在收拾垃圾的兜兜聽完後轉過，長長的眼睫撲閃撲閃的，“你認識兜兜的爸爸呀？”

“認識，怎麽不認識。從他出生那天我就認識他。”

薄力靖一語雙關，眼底閃過一抹狠厲之。

隻可惜，當初沒有在他出生時把人直接掐死！

小家夥“嗷嗷”了兩聲，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那我知道啦，原來你是他的——接生醫生呀！”

薄力靖微微僵住的笑容，又緩緩溢出來。

手指有一下沒一下過刀刃，眸裏是若有所思的興味。

“很好，很不錯。”

他出言誇獎。

小家夥嘻嘻哈哈地笑開，“爺爺你是在誇兜兜嘛？”

“是。”薄力靖饒有興致地看著忙碌的小影，忽然不經意開口，“你跟我走了這麽久，怎麽沒想著找你爸爸媽媽？正常小孩像你這麽點大的，恐怕早就嚇哭了。”

兜兜小臉蛋上神微變，連握住拖把的手都僵了僵，有點沒繃住。

男人敏銳察覺到他的不對。

低聲道，“怎麽突然不說話了？低著頭幹什麽？”

他一邊問，一邊則是一步步朝他走過去，直到兩人之間隻餘下一米不到的距離後。

小家夥忽然重重“哼”了一聲。

“別跟我提那個壞男人！”

他義憤填膺。

薄力靖出去的手又默默收了回來，低聲笑，“誰？你說誰？”

“就是我爸爸啊！爺爺你不知道，他其實是個大壞蛋來的！之前為了追求我媽咪，所以假裝對兜兜很好、很照顧。實際上都是騙人噠，等媽咪和他結婚了之後，他就對兜兜一點都不好了！”

“你知道他多過分嗎？他竟然關起門來揍我！可用力可用力了，還說不管我向誰求救都沒有用，他是我老子就是能教訓我。”

小家夥眼睛瞪大，一邊義憤填膺，一邊滿眼畏懼。

仿佛是想到了多麽恐怖的事似的。

薄力靖先是意外，繼而到格外驚喜。

挑開眉著他，“薄彥辰當真這麽對我？”

“是啊！他可壞可壞啦，竟然打我一個這麽小的孩子——現在哪還有人會打小孩的呀。爺爺你可千萬別告訴他我在這，我才不想回去咧。”

小家夥說得跟真的一樣，甚至就連眼神都格外真誠。

以至於薄力靖都有一瞬間驚喜。

“好好好！不錯！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