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華盈麵一變，“哐當”一聲便打翻了手邊茶杯。

茶水沾袖口，滴滴答答淌下桌子。

鶯飛趕過來收拾，淨李華盈的手。

可毫無反應，仍怔怔地坐著。

大朔勝了，可江照野負重傷。

上一世明明不是這樣的。

若不是江照野為引起皇兄猜忌，他定能如上一世一般毫發無損地歸來。

一難言的愧疚和擔憂自心間彌漫開來。

“皇姐？皇姐？”

李虹映正湊到李華盈麵前喚。

李華盈這才回過神來：“小紅兒……”

“皇姐你怎麽了？”

“無事，我突然有些悶，改日再與你說話。”

說著李華盈便起離開了。

實在是意如麻，便也顧不得李虹映了。

好在李虹映與向來親近，自然不會惱怒，也隨之離去了。

李華盈走到池邊小亭坐下，怔怔看著平如鏡的水麵。

鶯時見狀便道：“殿下，可是在憂心江小將軍安危？”

李華盈緩了緩，方才道：“不知他傷重到何等程度，我……他若不是因為我，不至於這樣的。”

李華盈聲音帶著藏不住的低落，麵上也有些晦暗，

“殿下莫急，要不了幾日江小將軍便能回京了，到時候殿下再去看他。”

李華盈聞言眉頭卻鎖得更。

不過幾天，盛京便傳遍了西疆軍大破薄野氏的事跡，百姓們對鎮遠大將軍和沈老將軍都口稱讚。

隻是李華盈仍日日心緒不安，難展笑。

江照野一到京城，許轍便來稟報。

可卻猶豫了好幾天，都未曾去看江照野。

那日上元夜，已將話說得清楚明白。

可如今才知，江照野在不知道的地方為做出這樣大的犧牲。

一時之間，實在不知道如何麵對他，亦不知如何推開他。

李華盈垂首，腕間青碧絞鐲撞聲如泉水叮咚。

怔忪看了半晌，歎了口氣。

隨即霍然起往府外走去。

“殿下？”

“去將軍府。”

鶯時鶯飛在李華盈背後對視一眼，麵上都帶著果然如此的表。

等到了將軍府大門外，府外跪了一地。

還有個傳話的小廝撒就要往府裏跑。

“站住。”

李華盈揚聲喊住他。

“不必驚擾你家將軍，我自行進去。”

那小廝慌應是，跪伏於地。

李華盈走府中，由一個引路小廝指引著往江照野院中去。

這還是李華盈兩世之中第一次踏步江照野的府邸。

許是他常年不在的緣故，偌大的將軍府有些空曠，園子裏景隻能稱一聲古樸大氣。

若是與雕梁畫棟的公主府相比，那幾乎是兩個極端。

小廝引著李華盈到了江照野院中，便福退下。

李華盈看著不遠半掩著的房門，莫名竟有些張。

見李華盈停住腳步，鶯時提醒道：

“殿下，這應當就是江小將軍養傷的屋子了。”

李華盈微微點頭，剛往前走了兩步。

便見廊簷拐角走出一個麵容秀麗的子，手中正端著碗湯藥便匆匆進了屋中。

李華盈腳步頓住。

“看這子服飾，應當不是丫鬟。”

鶯時看了眼李華盈麵，低聲說道。

李華盈看著那扇半掩的門，抿不語。

這時拐角又走出來兩人。

正是江予川和江。

江麵焦急，沒注意到李華盈兩步便躥進了江照野屋子。

江予川一抬眼便見著院中靜靜站著的李華盈，眼中帶著訝，但仍遙遙行禮道：

“微臣參見護國殿下，不知殿下大駕臨，有失歡迎還請恕罪。”

也不知有意還是無意，他聲音並不小。

李華盈一挑眉：“江大人無需多禮。”

話音未落，屋中便傳來清脆的“當啷”一聲。

聽起來像是藥碗摔了個碎。

江予川麵上笑意深了些，走到院中問道：“殿下可是來探照野的？”

李華盈垂眸一笑：“江小將軍為國為民，我本想來來看看他，可他邊既已有了可人兒侍候，那我還是莫擾了將軍雅興為好。”

說著便要轉離去。

江予川卻莞爾道：“殿下來都來了，不如隨臣走走？”

李華盈看了江予川這莫名其妙的笑，頓了頓還是應了。

兩人走在將軍府這景不甚優的路上，李華盈心本就不佳，隻靜默不語。

江予川卻是饒有興致地看著周邊樹木，問道：“依殿下看來，這府中景觀如何？”

“一般。”

李華盈淡淡吐出二字。

若是平時可能還會虛與委蛇兩句，可此刻實在心緒煩躁。

江予川對的回答毫不意外，隻輕輕一笑。

“殿下說的是，照野還未出生時，江叔叔便戰死沙場，他才剛剛會走時，他母親便也鬱鬱而終。”

“這江府從來便無人打理，我父母自不必說，能在武將世家養出我一個文臣，殿下便知他們跳率。”

“我亦有自己的事要做，因而照野自小可以是很孤單地長大。”

李華盈聽著便想去剛宮時的江照野，瘦削又堅韌。

無論練什麽，他都是最努力的那一個。

了傷也一聲不吭，隻靜靜地自己理好，像隻離群索居的豹子。

總是遊離在眾人之外，看著眾人之間的你來我往。

想來氣，了傷便不願上課，鬧得師傅都拿沒辦法。

隻好江照野這個什麽都會的好學生陪著，給上小課。

可李華盈連師傅的話都不聽，更別說江照野。

在前麵吃喝玩樂、逗魚捉鳥，鶯時鶯飛海月陸英都簇擁在邊嬉笑玩樂。

江照野便默默地跟在後，不言不語。

後來時間久了，李華盈便也拉著他到瘋玩。

才發覺他竟那樣呆，什麽遊戲都不會玩。

好在他極聰明，李華盈隻略略一教，他便能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後來見江照野中跟著到玩，氣得師傅直說帶壞了他的好學生。

“殿下？”

李華盈回過神來，了翹起的角，隻淡然道：“你與我說這些做什麽？”

“那不若說些殿下興趣的？”

江予川從善如流道。

李華盈聞言倒是笑了：“我興趣的？”

“例如照野為何在奪嫡之時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