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生活如白駒過隙，時間一晃便是五年。

又是一年上元節。

街道上張燈結彩、遊人如織，人人臉上都掛著笑容。

隻是角落裏，卻擺著一個極不起眼的小攤，上麵零散放了些樣式糙的河燈。

節日裏，即使是窮苦人家，也會盡量買個好些的河燈。

這樣許起願來也是個好兆頭。

因而這糙河燈在寥寥寒風中已經搖搖晃晃被吹熄了好幾回，卻也沒賣出去幾個。

搖晃的燈影中，一張蠟黃枯瘦的臉麻木地著前方，裏聲音幹地賣：

“河燈，河燈，一元一盞便宜賣！”

這麽了不知多久，好不容易有個裳打著補丁的人牽著孩子過來看。

河燈後瑟的影往前探了探，臉上討好的笑還沒展開。

那小孩便眼著街道上各式各樣的花燈，央求地拉著人的袖子：

“娘，不要這個，好破……”

人無奈地笑笑，還是依了孩子。

放下河燈，拉著孩子走遠。

“好，今日可是上元節，就給你買個好些的，給你許願以後當狀元好不好呀？”

當聽見“狀元”二字時，河燈後那張枯瘦的臉一晃。

“狀元？狀元有什麽用……如今還不是靠著我一個人過活……嗬……”

夏梨玉苦地嗤笑著。

當年還有有些脾氣的時候，氣不過將林母捂死。

那時怕得厲害。

可第二日林懷遠發現後，卻沒有殺，也沒有報。

他隻沉默地將林母埋在了後山荒地裏。

然後狠狠地打了一頓。

半個月都沒能走路，卻還要爬著去為林懷遠做飯。

沒有大夫沒有藥，就那麽一日日地扛過來。

在那之後，的便跛了。

於是想明白了，林懷遠這個人究竟是有多卑鄙無恥自私自利。

平日裏他看起來那麽敬林母，可將林母殺死，林懷遠卻隻將打了一頓，也未將趕走。

為了什麽？

不過是為著這林家還有個人，來勞家務，來伺候他與孩子。

不過是為了留著幹活，他的殺母之仇便這樣與揭過了。

若是此時的林懷遠還是曾經的駙馬爺，誰敢殺林母，他怎可能不將對方置之死地。

可後來，李華盈與江照野婚訊宣布那天，林懷遠就這麽瘋了。

就這樣瘋了。

他原本還可以做工，還能有工錢補家用。

可他就這麽輕易地瘋了。

一家人的重擔全落到上。

一個神智不清的殘疾男人，一個智力殘缺的。

幾乎是拚了命，才沒讓三個人死在這繁華的盛京城。

正這時，一陣銀鈴般的笑聲打斷了的思緒。

“娘親，我要放河燈！”

夏梨玉慢吞吞抬眼，眼前是一個珠圓玉潤的小娃娃，穿著昂貴的蜀繡，上麵繡著金的蝴蝶。

一張白白的包子臉，水汪汪的大眼睛葡萄一樣，天真可。

一見便是非富即貴家裏的小小姐。

“好，陪茵茵去放河燈。”

一道記憶中悉的清澈聲響起。

夏梨玉恍惚地抬起頭，正是曾經那個在麵前目下無塵的李華盈。

多年不見，一如當年一樣。

仍那樣貴不可言、如在雲端。

隻需一眼，便知是人人奉承的貴人。

隻是如今的李華盈，比當年似乎更溫。

隻讓人覺得似乎世上所有的艱難與黑暗都不曾沾染過的擺一樣。

李華盈俯茵茵的小臉。

旁的的高大男人大掌一撈便將茵茵抱起。

他左手臂上做著個與茵茵長相極相似，卻更英氣的小男孩。

他右手將茵茵摟在懷裏，還笑看著李華盈細心叮囑：

“娘子，這邊燈路黑，可要當心些腳下。”

李華盈亦溫笑道：“知道啦，你這一手一個，才真是要當心呢。”

江照野還未說話，茵茵便人小鬼大答道：

“爹爹可厲害了，就算再抱上娘親，也不會摔倒的。”

聽得李華盈麵紅了紅。

江照野隻對著一個挑眉，兩人相攜著走遠。

夏梨玉在角落裏長脖子去張。

可惜平日裏日夜不歇地製裳補家用，眼睛早就壞了。

看也看不清，如今隻看見那遠一片亮閃。

可卻如在裏的老鼠一樣，窺探著李華盈的幸福。

想到的孩子，因瘦弱看起來頭大子小，常常被別人家的孩子欺負。

便將孩子鎖在家裏。

可林懷遠又是個瘋子，會神智不清地將孩子當作想象中那些仇敵，非打即罵。

每日回去，總能見著孩子上的青紫。

可沒辦法。

不知道還有誰能救，也不知道的人生怎麽就變了這樣。

林懷遠不肯給孩子起名，就給孩子起名春哥兒。

希春哥兒能和一起度過每一個來年的春天。

希春哥兒能和春天一樣生機。

日子太苦了。

有時甚至想帶著春哥兒，從護城河一躍而下……

可看著春哥兒清澈的眼睛，又舍不得了。

可還能怎麽辦呢，日子就這麽熬著吧。

隻是時常想起江都，想起時期悠閑自在的時。

如果當初沒有故意接近林家，沒有和江懷遠酒後，沒有來到盛京，沒有心比天高……

或許現在會好好待在江都，嫁一個普通但是的丈夫。

兩人男耕織，辛苦但甜，再生幾個健健康康的胖娃娃。

這樣的日子想想都幸福地讓流淚，可再也回不了頭了，

七年前的盛京，那是抓不住的繁華。

七年後的江都，那是回不去的家鄉。

羲和院。

天空紛紛揚揚，鵝般的大雪鋪天蓋地。

兩個孩子興衝衝地撲到院子裏，同四隻狗兒一起撒歡、蹦蹦跳跳。

江恙禮和海月陸英也到院子裏，保護著兩個小主子玩耍。

李華盈站在廊簷下笑看著他們玩耍，一抬頭天邊是一清輝圓月。

後一雙手將攬在懷中，悉的草木炙烤味道傳來，讓人安心。

李華盈放鬆靠上去，並不回頭隻輕聲道：

“今日的月亮好圓滿。”

江照野微微低頭，將下放在李華盈耳邊輕輕磨蹭，低聲道：

“有殿下在，小野便圓滿。”

李華盈輕笑一聲，抬手在他勁瘦的腰間一擰。

“又說酸話，那孩子呢？”

江照野委屈地抓住李華盈的手，用來自己的腰。

“那便更圓滿。”

正說著，院子裏兩個孩子都開始喊“爹爹爹爹”，招呼他過去。

江照野便笑著在李華盈頰邊一吻，再跳院中，與兩個孩子在雪地中打鬧玩耍起來。

小小的一方庭院，裏麵滿是歡聲笑語。

李華盈眸溫，看著這和諧的一幕。

是很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