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凝在前面不紧不慢走着,那白衫隔着几步温温吞吞跟在江凝后。
到了宫门口,江凝要起上马车时,后又有些踌躇的声音传来。
“今日...今日劳烦姑娘带路,在下唐突,可否一问姑娘芳名?”
江凝回看着站在一弯细柳下,手脚都有些局促的那人,角勾起一抹浅笑,“这位大人,看来你当真不擅与子搭话,问人姓名怎么不知先自报家门。”
“我..我柳衡。”
“京都江氏,江凝。”
江凝回到江府时,已快要掌灯了,江辞也已从衙门归来。
水榭小亭中,江辞端端坐着,正独自弈棋,一人分饰黑白二角。
江凝走到廊下福一礼,径直走到江辞对面坐下。
棋盘上二子显然刚历过一番残酷的厮杀,白子已然呈现退败之势。
江凝凝眸看了片刻,手从棋篓中捻起一颗白子置于棋盘上。
落子的位置虽然不能让白子瞬间扭转局势,但也让绝境下的白子多了几分生机。
江辞端详片刻,展眉一笑,“妡妡虽然很久没有下棋了,但棋艺一点儿也没退步。只是,你今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殿下留我用膳,又与我说了许久的话。”
“那你觉得殿下为人如何?同传闻里一样吗?”
江凝沉片刻,“殿下很好,一点儿也不似传闻那般暴戾。那个南樾七皇子流落东芜时,京中众人都说殿下将他要过去是想折磨他,我瞧着不像,那人一看就被殿下养得很好,哪里像什么落魄皇子。”
江辞闻言轻笑一声,置下一颗黑子,“殿下近来,对谁都很好吧。”
“我倒觉着殿下待我最好。”
江辞不置可否,“你与殿下只今日见过一面,你怎么就能笃定殿下待你最好?”
“世间有种分倾盖如故,殿下还说看我眼,或许前世都有缘。”江辞拿过棋桌旁案几上的茶盏,撇了撇浮沫,继续道,“哥哥怎么好似不高兴?”
江辞无奈叹息一声,看着江凝:“妡妡,你想说什么?”
“其实哥哥喜欢公主吧?”
江辞动作一滞,清亮的眸子中难得浮了一层雾气。
半晌,江辞垂下眼睑,淡淡道:“我也不知。”
江凝鲜听到一向运筹帷幄的兄长这般带了些迷茫的语气。
“哥哥为什么犹豫?公主今日簪发时,问我选什么珠钗,我在公主梳妆台的木屉中,见到了江氏家纹的锦带。殿下肯收你的东西,难道不是与你两相悦么?我早就把当嫂嫂了。”
江辞角扯开一抹淡笑,“是我哄收下的。我骗说,只是寻常什。”
“可那明明…哥哥既然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送给殿下,为什么不明白自己的心意?”
江辞片刻失神后,缓缓道:“就当是我愚钝罢。”
现在想来,那日他奉上锦带,是因为不甘,还是因为旁的什么,他也不知道。
朝堂波谲云诡,百般计谋,一言一行,都可以心设计得恰到好。
唯之一字,实在让人堪不破,无计可施。
“若连哥哥都愚钝,世上便没有聪明的人了。”江凝着面前不同于往常的兄长,无声叹息。
“临走前,祖母与我说,这辈子不知还能不能见到阿辞与阿凝。祖母他念你家,念了多年,哥哥若喜欢公主,哪怕祖母见不到人,也该去信一封,别让祖母一直记挂你。”
江辞阖了阖目:“是我不孝,父亲与母亲早年故去后,祖母为你我兄妹二人劳心劳力许多,如今我却不能在膝前侍奉。”
江凝摇摇头,“哥哥为百姓谋福,祖母从未因这个怨过你。如今世道乱,哥哥每一步都走得艰难,所以祖母才格外心疼你,若有一人能伴你左右,也好安心些。”
江辞江辞的目投向天边残月,眸中盛满孤寂的月。
自从那只玉簪碎掉后,他对殿下的,好像越来越无法控制了。
可明明碎玉,本该作缘散之解。
第39章 警告!剧崩坏
灯火阑珊,月晦星稀,断云微度。
江辞收回逐渐黯淡的神思,目落在水榭莲池中的荷叶上,后知后觉捕捉到江凝话中的不妥之。
“妡妡,你方才说你早将殿下当嫂嫂了,你今日…”江辞顿了几顿,才继续说下去,“你今日应该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江凝没想到兄长竟然开始问起账来,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没有。”
江辞浅笑一声,声平静道:“是么?”
似疑问,但本不是疑问。
江凝见江辞这是本不信的模样,略微有些不服气,“我没说什么,公主可说了。”
江辞拨弄茶盏的手一顿,看向江凝
江凝不紧不慢起,理了理摆,对江辞福一礼,一边迈出回廊小亭,一边悠悠道:
“公主说,江大人是个妙人。”
“阿凝,你…”看着江凝扬长而去的影,江辞无奈摇摇头。
……
轩窗月,惨淡的散在薄薄的锦被上,照出被一个难以安眠的修长形。
萧越一头墨发散在枕衾上,乌黑的眸子被月照得发亮,他出五指,在清冷的月辉中虚虚一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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