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瞇了瞇眼，眼前的景又勉強能夠視清了，發覺自己的手拿著餞正在蕭越的眼睫上胡抹著。

蕭越的那只眼閉著，一副任的模樣。

“哈——”

沈晚忽然一聲笑出來。

“你笑了！”

“我沒有！”

沈晚將那餞強摁進蕭越口中，轉過背對著蕭越。

“你就是笑了！”

“餞我也喂了！你再不去喝藥我就只當你在騙我，下回別讓我喂了。”

“不要，我現在就去。”

回到側殿的一瞬間，蕭越方才揚著笑意的臉倏然沉下來。

“倒掉。”

跪在地上舉著藥碗的醫嚇得了纏，稠苦的藥便濺出來幾滴。

“陛下…還是保重龍啊！”

“怎麼？讓孤重復第二回？”

蕭越瞇了瞇眸子，冰涼的目掃過地上跪著的人。

“放心，孤若是死了也不會讓你們陪葬的。但是你們若再違背孤的意思，孤立刻送你們下去見先祖。”

“滾出去。”

地上跪著的一眾醫都忙不迭退走了。

那碗藥被倒在殿外養著的那盆芭蕉的土壤中。

苦的藥味便被泥土吸附，隨后被殿燃著的熏香徹底掩蓋。

沈晚再一次醒來后，外面天已大亮了。

待一番梳洗用過膳再去側殿尋蕭越時，發覺那人案前堆了許多折子。

蕭越一張蒼白的面頰在堆的折子后面，眼瞼低垂認真地看著。

沈晚不頓了頓步子。

這人在面前沒個正形，都快忘了他起得那樣早是有事要忙的，偏還要專程跑來榻前要喂一顆餞吃。

“你來啦。”

沈晚回過神，發覺蕭越正抬頭看著自己。

“我都快坐不住了，好想聽你說說話，坐到我邊來吧。”

語氣里帶著一些央求。

沈晚一時沒能狠下心拒絕，便在榻前一方黃梨木椅上坐下。

“怎麼病還沒好，就攬這麼多折子看？不如索快點養好病再說。”

“閑著也是閑著，你又不理我，都快正午了你才來看我一眼。”

“我多看你一眼又不能治病。”

“你怎麼知道不能治。”

蕭越一邊拿著朱筆批，一邊說些不著調的話。

沈晚接不上話，沉默一會兒見蕭越的確是面越來越白，忙起按了按他的折子。

“陛下，別再看了，先歇一歇保重要。”

蕭越將手中折子放下，仰頭看著案前立著的沈晚，忽然笑得燦爛無比。

沈晚的記憶中蕭越很笑，何況笑得這般開懷。

沈晚一時覺得自己被晃了眼，不由蜷了蜷手指。

“你…笑什麼？”

“我在笑…你還真有正宮的氣勢。”

蕭越說完這句話在沈晚發作之前便出手指按在自己太的位置了。

“啊…突然有些泛疼了，看來還是不能久坐，我先躺一會兒。”

沈晚闔了闔目，將即將出口的話吞了回去。

“阿晚。”

“什麼？”沈晚下意識看向榻上躺著的人。

“你說你不是從前的公主，那你從前的名字什麼？”

“還是喚作沈晚。”

“那名呢？應該不晚晚吧？”

沈晚看著榻上神一臉認真的人，最終開口道：“綿綿。”

“綿綿…綿綿…”

蕭越將的名字的在口中珍重地念著。

末了，蕭越輕笑了一聲，“倒還真是個很符合你的名字。”

沈晚心中忽然升起一奇異的覺。

來這里已經第四個年頭了，還是第一次有人念的小名，還念得這般鄭重其事。

即便在原來的世界，這個名字也已經多年沒有人喚過了。

蕭越回過頭看沈晚，不怔住。

“你怎麼…哭了…”

第85章 我回不去了，也沒有家

蕭越一腰從榻上起，但這回是真的扯到了傷口。

“嘶——”

蕭越悶哼一聲，也顧不得痛，連忙上前走到沈晚跟前將擁懷中。

“怎麼這麼傷心？是因為我你的小字？”

蕭越彎下腰，將額頭著沈晚的額頭。

“是不是別人都把你晚晚？那以后我就喚你綿綿,好不好?”

“綿綿是從很遠的地方來嗎？”

“綿綿是不是想家了？”

沈晚聽蕭越一句又一句無比輕的話，什麼也答不上來。

積攢了許久的難過讓一開口只能哭得更兇,說了半晌才能斷斷續續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我...我回不去了..也沒有家...”

蕭越著懷中雙肩抖著哭得不能自已的沈晚，心里一陣陣揪疼。

他又張了張雙臂，將沈晚嚴合地攏在懷中,寬大的手掌輕輕拍著沈晚的后背。

“我在這里。”

“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溫熱又洶涌的眼淚浸了蕭越前的衫。

他覺得那些眼淚似乎順著左心口那道傷痕一直流到了他的心里，將荒蕪的心野變沃土，從此就要生發芽長出什麼來。

“你...轉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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