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你不是總想著出來嗎？”

沈晚轉過徑直往前走著。

“太冷了，阿越。”

外面的景多看一眼，心里便越發寒涼。

現在在這檐下窺見一片小小的天地便生出歡欣，然后是什麼？

然后就是每每得到一次他讓出來的機會，便開始恩戴德，喜不自勝。

無聲無息，潛移默化的馴化。

那太可怕了。

很想怨他，但又覺得該怨自己。

與蕭越之間，從來都不像這宮墻的雪景非黑即白。

后的人忽然從背后擁住。

“你不開心。”

沈晚吞咽幾番，艱難地開口，“我原也以為我現在該是很開心的。”

“陪我一會兒好嗎？不要走…”

“那就和我一同回那囚籠去吧。”

“不是，是在這里，就這里陪我一會兒。”

“我有的選嗎，阿越。”沈晚語氣萬般無奈。

蕭越將沈晚的子掰正過來，看著臉上病態的蒼白，心里泛起痛楚。

“你沒的選。”

蕭越終究還是牽住沈晚的手十指相扣住，然后拉著一同邁出檐下。

雪細細落下，停在二人的發梢與肩頭上。

“沈晚，這是我第一回與你一起看雪，從前……”

沈晚聞言仰頭看向側的人，等著他的未盡之言。

但蕭越沒有再說什麼，只靜靜地看著。

他眼底的愫如同一壇經年的陳酒，淺嘗輒止本難解其中意味。

雪勢漸大，落在蕭越的烏黑的發間，沈晚凝目瞧著。

這場雪仿佛一個謊言，讓與他朝夕之間便從青三千走到暮雪白首。

可事實上，橫亙在與蕭越之間的事太多，要如何白首？

“阿越，我好冷，你抱抱我吧。”

蕭越垂眸看著沈晚。

就像一株本該開在明春里的花，此時不合時宜地在風雪中綻放，但嚴寒就快讓枯死了。

有那麼一瞬間，蕭越生出了一種放走的想法。

但也僅僅只是一瞬間。

蕭越將沈晚擁懷中。

懷中的人雙肩抖著，溫熱的眼淚滴落在蕭越的的手背上。

“蕭越，你放過我吧…”

蕭越的呼吸一窒，好像真的要碎了。

蕭越用大氅攏住沈晚，又折下腰吻去的眼淚。

“我不會放你走的，就算是碎，你也要碎在我的懷里。”

*

夜里，沈晚發起了高燒。

夢里沒做什麼鮮淋漓的噩夢，也無關對未來的預知。

初時是父母與一起在嚴冬沒有暖氣的出租屋里一起看窗外的煙花。

后來是東蕪公主殿那方小苑中，蕭越抱著從樹上失足跌落的。

那時一切都還沒有開始，或者說一切好本該剛剛開始。

沈晚這場高熱燒了足足兩天兩夜，蕭越傳遍京城名醫，用了什麼法子都不管用。

但好在第三日時，沈晚額上滾燙的溫度終于退了下來。

沈晚看見蕭越眼底的烏青，別開眼問道：“我睡了幾日？”

“兩日。”

兩日，怪不得。

將曾經那些好的時日在夢中又完完整整經歷了一便。

怪不得睜眼看見周圍是何模樣時，會生出一種不如再也不醒過來的想法。

沈晚看一眼蕭越吹涼了送到邊的粥，怔了片刻才出手將他的手推開。

“我沒有胃口。”

蕭越溫聲哄著，“好綿綿，不吃飯病氣還會的，你若吃不下太多，吃一兩口也是好的。”

沈晚緩緩低頭，看著蕭越重新湊到邊的小勺，有些麻木地張開了。

蕭越哄著，兩勺又兩勺，一碗粥總算見了底。

沈晚雙手抱膝在一角，緩緩道：“阿越，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蕭越為沈晚著角的手頓了頓。

“好，那我出去。”

蕭越起時，忽然覺自己的袖被抓住，他回頭看，沈晚蒼白的指尖正抓著他。

仰著頭看他，“阿越，這些夜明珠好亮，有什麼法子可以把它們遮起來嗎？”

“太亮了，我好害怕。”

蕭越不知按了哪里的機擴，籠壁上的夜明珠都翻轉了一個面，斂去了芒。

籠頓時漆黑一片。

蕭越的影消失在黑暗中。

沈晚的耳畔只有潺潺的流水聲。

抬頭向遠那縷微薄的天，忽然沒由來地開始發笑。

第120章 我真是很羨慕你啊，江辭

籠的線重新亮起來時，蕭越看到了已經睡的沈晚。

整個人陷在毯中，安靜到仿佛都看不見呼吸的起伏。

蕭越攏了攏袖子，緩緩走上前在側坐下。

一個茸茸的腦袋從他的袖口冒出。

尖俏的雙耳先彈出，然后是一雙琥珀的瞳孔。

“喵嗚～”

渾雪白的小貓兒輕輕喚了一聲。

蕭越出指尖拍了拍了它的頭，用低低的氣音對它講話。

“噤聲，不可以吵醒。”

“喵嗚～”

蕭越皺了皺眉。

小畜生怎麼可能聽得懂人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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