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佳肴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只是不停地后退。

蔣勝知道自己的出現會勾起陳佳肴什麼不好的回憶，他拉住陳佳肴說：“你先考試好不好？先考試。”

陳佳肴垂眸，看著蔣勝抓在自己手腕上的手，只說了兩個字：“松開。”

哨聲響起，考生起跑。

陳佳肴試圖擺腦中的一切繁雜，可是每當想到周圍有蔣園路和蔣聲，就不過氣來。

于是只能拼命加快速度，短短不到一分鐘，陳佳肴已經拉開第二名一大段距離。

尤點點站在外圍吶喊，宗健卻擰著眉說：“不太對勁啊。”

陳穩點頭說：“是不太對勁，這速度跑下來估計要醫務室。”

一語讖。

只不過陳佳肴沒有跑完，而是跑著跑著，扎頭發的皮筋不知怎麼斷掉了。

頭發瞬間散開，有發勾到眼睛里，下意識瞇了下眼睛，腳下一時不察，整個人跌倒在地。

掌心過地面，痕瞬間出現。

有那麼一瞬間，陳佳肴是懵的。

甚至沒反應過來自己是怎麼摔的。

直到尤點點他們跑過來把拉起來，陳佳肴才后知后覺反應過來自己摔了。

“佳肴，你沒事吧？”

“要不申請下午重新跑吧？”

陳佳肴耳旁一陣嗡鳴，茫然地看著其他還在跑的學生。

“阿肴？”蔣勝也跑了過來。

陳佳肴這才反應過來，躲開蔣勝的，也輕輕推開了尤點點他們。

然后瘸著腳慢吞吞往前跑。

尤點點看著陳佳肴纖弱的背影忍不住哭，陳穩和宗健則是冷眼看著蔣勝。

蔣勝心非常不好，扔下一句“看什麼看！”，轉回到自己位子上。

他目追著陳佳肴的背影，漸漸的想起幾年前的畫面。

那個時候陳佳肴才十二三歲，家境不好，大家都知道。

蔣勝也知道。

他很喜歡，總是觀察。

直到他發現叔叔對陳佳肴做出逾越行為。

十六歲的蔣勝已經是個思想的年，那些行為意味著什麼他比誰都清楚。

因為他見過更過分的。

可是他沒有揭穿。

為什麼？

因為他是一個寄人籬下的孤兒，比起陳佳肴，他也沒有好到哪里去。

他比誰都清楚，如果他揭了這些行為，他便沒有高中上，更沒有地方住。

他從苦日子里過過，所以他不想再回去。

可是他又見不得陳佳肴欺負。

于是便只能假裝一次又一次不小心撞破蔣園路的行為。

阿肴，是他救下來的。

這麼想著，蔣勝收回思緒，目也順著陳佳肴的影停在了終點。

六分二十二。

陳佳肴聽到蔣勝報出這個數字。

和第一次跑八百的績差不多。

甚至更差。

這個績當初周延禮知道，滿眼全都是失。

陳佳肴恍惚了一瞬，著氣看周圍的人，眼前卻是自己這幾個月跑了一圈又一圈的影。

如今，這些努力全都白費了。

陳佳肴被尤點點拉著坐在臺階上，一滴眼淚沒掉，只是手腳發，半分力氣沒有。

天氣明明不熱，卻滿頭大汗。

遠蔣勝和陳穩宗健糾纏，尤點點不安地拉著陳佳肴，問：“要不我們先走吧？”

陳佳肴慢半拍地把目移向蔣勝，蔣勝對上的目，大聲喊：“我說了！我可以給你改！阿肴我真得可以！”

陳佳肴眨了眨眼睛，清醒了。

推開尤點點的手，站了起來，一步步走到蔣勝面前。

宗健和陳穩還擋在兩側，陳佳肴看著蔣勝，靜默好幾秒說：“不用。”

說：“我不需要。”

“只憑高考，我也可以。”

陳穩和宗健不知道他們之間有什麼事，但是陳穩向來不多問，只是和宗健對視一眼，把蔣勝攔下來，然后讓尤點點送陳佳肴出去。

結果校門都沒出，就遇到了陸尋。

陸尋看到陳佳肴狀態不對，心咯噔一下，走了過來，他上上下下看陳佳肴幾眼，“怎麼回事？”

尤點點替陳佳肴抱怨，“跑八百的時候摔了。”

陸尋眉頭一皺，“嚴重嗎？先別急著回去，去校醫那兒看看。”

校醫就在學校里，平中設備齊全，校醫務室堪比大學。

今天考，出意外的不止陳佳肴一個人。

有陸尋在，醫生叮囑實習生先給陳佳肴理了，理傷口的全程，陳佳肴一滴眼淚也沒掉。

陸尋還意外小姑娘怎麼那麼堅強，扭頭在微信上跟周延禮報備，順便夸贊一波。

周延禮只問了句：現在在哪。

陸尋一頓，扭頭看了眼坐在病床邊緣的小姑娘。

小姑娘低著頭，看著被紗布包住的手指，好一會兒才輕輕抬起頭，看向窗外。

頸間的頭發被掀起，線條清晰的下頜線出，陸尋看著，竟然看出幾分忍的脆弱來。

但也有幾分明顯的堅韌。

可偏偏就是這樣的小姑娘，放在周延禮那里，居然被照顧得像個什麼都不懂的掌上明珠。

陸尋覺得哪里不太對勁，但又沒細察，微信上給周延禮回了“校醫務室”幾個字，一抬頭，看到醫務室門口徘徊一個不太對勁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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