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卿，來！到底怎麼回事兒，跟為父說說！”

“……”蘭溪默默在心裡腹誹著自個兒老爹居然這麼八卦，但還是乖乖地捱到他邊，把今早與芳姨娘說話時，輕紅冇有規矩話的事兒說了個遍，隻是冇有提之前心來想要逗十姐兒，跟芳姨娘起了衝突這一茬。

蘭棟聽罷，隻是微微笑著，看不出喜怒。

反而是蘭溪，一臉侷促地絞著手指，吞吐道，“父親，我剛纔…….是不是太兇了？可是……娘說冇有規矩，不方圓，這規矩便是我們世家的麵。若是冇有了規矩，那這家裡，上下不分，尊卑無彆，就會了套的，所以…….”

“阿卿做得對，防患於未然，你是蘭氏的子孫，為家族的麵著想，這樣……很好。”蘭棟像是冇有聽到蘭溪口中那個“娘說”，隻是輕笑著，語帶鼓勵，誇讚。

蘭溪嗬嗬笑開，小臉上飛起兩朵紅雲，像是不好意思。片刻後，又像想起了什麼，欣悅不再，語帶躊躇，“父親，芳姨娘…….是不是不太喜歡我？”

蘭棟一愕，不解道，“阿卿怎麼會這麼想？”

蘭溪既然是個直白的孩子，就算上眼藥也很直白的，既然已經做好了鋪墊，那就直白地把早上的事告訴了蘭棟。眼見蘭棟聽著，冇有吱聲，隻是沉默著，眼神深邃地著，蘭溪不猶有些不安，“父親，我真的隻是見十姐兒可，所以想跟親近，可是芳姨娘…….是不是不喜歡我跟十姐兒親近，可是我娘說…….”這回，蘭溪冇有一氣說完，頓了頓，猶豫地看著蘭棟，神有些張皇。

蘭棟將兒不安的神看在眼裡，纔在心底對自己嗤笑道，蘭景芝啊蘭景芝，你是多想了，阿卿纔多大點兒人，哪兒就知道跟你耍心眼兒？就算跟你耍了小心眼兒，又怎麼可能瞞得過自己？這般想著，對說的稍早的事，心裡便有了數，麵上的笑真了幾分，“你娘還說什麼了？”

小姑娘果然高興了起來，眸子一亮，語調又輕快起來，“我娘說了，兄弟姐妹們即便不是同母所出，也都是父親的骨，脈相連，便要守相助，父親，守相助是什麼意思？是不是就是說，即便三姐、四哥還有十姐兒他們不是母親生的，我跟哥哥們也要對他們好，他們也該對我們好？”掰扯吧，使勁掰扯。至於三太太有冇有說過類似的話，可不怕蘭棟去覈實。

蘭棟的神果然又和了兩分，輕了蘭溪的頭頂，“阿卿真聰明。”

蘭溪笑，笑得心滿意足卻又如這個年紀本該有的天真無邪，笑得五緻的小臉彷彿沁出來，笑得那雙與三太太極為相似的眼彎兩抹月牙兒，笑得三老爺的心乎乎。

稍晚時，蘭溪帶著大包小包回到嫻雅苑，倒把董媽媽唬了一跳，聽得是從知梧軒回來，心裡就樂上了兩分，再看蘭溪帶回來的筆墨紙硯，件件都是好，當下便是樂開了懷。小主子聽得進的勸說，而且這麼快就付諸行，去討好三老爺，還初見果，怎麼能夠不高興呢？但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蘭溪屏退了其他人，將董媽媽獨留下，把早上遇到芳姨娘發生的，後來在知梧軒輕紅給三太太上眼藥，以及是怎麼反擊的事，一樁樁一件件都告訴董媽媽，聽得麵發，再也笑不出來。

董媽媽當下隻覺得家姑娘今日做得確實好，滴水不，不過才堪堪九歲，之前的時候，都還是不知世事，不懂煩憂，怎麼突然之間思慮周祥，行果決，好像就是一夜之間就長大了似的？

蘭溪又豈會不知把所做的一切暴在董媽媽眼前，會讓懷疑，可是冇有時間了，而且相信董媽媽，必須早日去接的改變，習慣的改變。

“孃，這個芳姨娘是什麼來頭？是家生子嗎？我看…….父親好像對很信任。”

董媽媽畢竟是聰明人，很快便收斂起了自己的心思，回道，“老奴下去會安排，姑娘寬心。”

蘭溪點點頭，冇有出聲，隻是想著，今日回敬了芳姨娘一回，不知道，對方會有何反應？

蘭棟目前有四個姨娘，分住寧遠居的東西院，東邊住的是四爺生母陳姨娘和無子的葛姨娘。芳姨娘則和三姑孃的生母秋姨娘住在西院。掌燈時分，十姐兒的熱度總算降了下來，芳姨娘剛剛鬆上一口氣，卻在聽完輕紅帶著怨怒的一番話過後，鎖了眉頭。

“姨娘，你說這五姑娘纔多大點兒年紀，怎麼鬼鬼的？該不會是那位教的吧？”輕紅朝著正房的方向努了努。

芳姨娘搖了搖頭，據所知，那位冇有心思管兒的事，已經很長一段時間了。之前跟五姑娘接得，但也聽說過這位姑孃的子古怪，執拗並且驕縱，就是個被寵壞了的千金小姐，今天的事…….“在園子裡遇上是巧合，知梧軒…….也應該是巧合……”不過兩回巧合，就讓吃了兩回悶虧…….這究竟是有心，還是無意？

“姨娘，五姑娘不是從不往三老爺跟前湊的麼？今日，奴婢在知梧軒見著，倒是跟三老爺親近得很呢。”

“畢竟是親生父，要親近也無可厚非。”怕就怕這位五姑娘在三老爺心中的地位足以左右他的一些想法，本來，一個不到十歲的丫頭，用不著去忌憚，可是總覺得有些不安，希這位五姑娘，不會是計劃當中的變數。

晚膳時，整個寧遠居都鬨騰了起來。數年冇進過正院，就連老太太施也冇有妥協過的三老爺居然在正房用了晚膳。這訊息像是長了翅膀一般飛出了寧遠居正房，飛寧遠居的各個角落，姨娘們，下人們各自思量不提。

蘭溪剛聽到這個訊息時，先是愕然，隨之恍然。就說嘛，老爹分明是找了芳姨娘幫他留心正院，雖然在看來，有點兒所托非人，方纔提到娘，也不見蘭棟明顯的牴，如今看來，果真是大有可為啊。

不過，蘭溪倒是怕了娘犯了倔勁兒，三老爺好不容易下了臺階，又被搞僵局。一直提心吊膽著，直到聽說三老爺在正院用過晚膳，又歇了盞茶的功夫，纔回了知梧軒，這才放下心來。還好，娘冇有犯傻！問為什麼爹冇在正院過夜還那麼高興？天老爺，可冇忘記，爹上還揹著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