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行李箱拿出套幹淨的連換上,沈喻趁著將手機拿到床頭充電的空檔,給田英發了條微信報平安。
田英知道沈喻和顧先生在一起,聰明的沒有回複過來。
隨後,顧南舟驅車,載出去吃中飯。
“想吃什麽?”男人掌著方向盤,漫無目的在幾個鬧市區瞎逛。
如果沈喻沒記錯,這應該是他第一次帶出來吃飯。
以往,他們之間除了在床上,平日裏接本不多。
顧南舟高冷,霸道,上圍繞了太多讓人高攀不起的環。
順著副座的車窗向外去,沈喻掃了眼路旁拔地而起的高樓大廈。
這裏地一環,每一家飯莊酒樓高檔奢侈,門口標價牌上的數字驚人。
這一頓飯下來,起碼四五位數吧?
真夠腐敗的。
扭頭看眼旁的男人,像他這種有錢人,一出生就含著金匙子,又怎麽可能會那些想要努力生活的人有多艱辛?
顧南舟鷹眸斜瞥過來,“那麽浪的眼神盯著我幹嘛?問你吃什麽。”
“我什麽時候浪了?”以為,像他這麽沉穩的人,是不會開玩笑的。
顧南舟笑意漸染眼角,“現在就很浪,方才更浪。”
抓住的小辮子不放了是吧?
沈喻不服氣,清澈的視線過擋風玻璃朝前去,小兒張合間,吐出一係列名稱,“我要吃臭豆腐,狼牙土豆,蛋烘糕,麻辣鴨脖……”
顧南舟越聽,眉宇蹙得越,這都是些什麽鬼?
眼見男人臉不好,沈喻湊過去些距離,“全是名小吃,你不會都沒聽過吧?”
顧南舟斜眼一掃,“哪裏有賣?”
“路邊啊,全是路邊攤,你找找看。”一說起這些食,沈喻滿臉興致。
再看側的男人,麵低沉,一子嫌棄勁兒。
沈喻竊喜不已,想來高高在上的顧大爺,是從不沾染這些東西的。
汽車晃到小學附近,沈喻眼尖,指著門口一把年紀的大叔大媽,“就是那個,停車。”
顧南舟將車駛到路邊停下,沈喻推門下去。
男人坐在駕駛室,目尾隨著沈喻的影。
一堆小學生中,就屬最顯眼,手裏拿著幾串臭豆腐,高興的什麽形象都沒了,“老板,多放點辣椒啊。”
“我這辣椒比一般辣椒辣多了,不信你先嚐嚐。”
沈喻咬了塊臭豆腐在裏咀嚼,老板沒有騙,沒一會兒就吐出舌頭,嗆的眼淚在眼眶裏直打轉。
買狼牙土豆的時候,沈喻站在大媽小攤前,穿著雪白的連,邊圍著一群矮一半的小學生,顧南舟數了數,正好,白雪公主和七個小矮人。
注視著沈喻跑來跑去的影,顧南舟哭笑不得,跟一群小娃娃搶食吃,他真想問問,臉紅不?
沒一會兒,沈喻拎著幾個塑料袋上車,“真好吃,你嚐嚐。”
一串臭豆腐朝男人遞過來,伴隨刺鼻難聞的味道。
顧南舟濃眉鎖,立馬將四麵車窗打開,“你想毒死我嗎?”
這什麽破玩意兒?
沈喻的手支在半空,“很好吃的,你嚐嚐嘛。”
“不要!”男人冷著張臉。
沈喻堅持,“來嘛。”
“NO!”
“快點嘛,真的。”
“滾!”
眼見他一副鐵冷麵的模樣,沈喻悻悻收回手臂,隻覺逗著他真好玩兒,“原來,顧先生也並非天不怕地不怕。”
男人一記厲橫掃而來,鋒利無比。
沈喻將串吃完,掏出紙巾了,“這就是我們的區別,適合你的是那些山珍海味,而適合我的就是這些路邊攤。”
捧著一碗狼牙土豆,湊到鼻尖前聞了聞香味,笑意漸斂,“小時候在孤兒院,院長也經常炸土豆給我們吃,那個時候,我真覺得它是世界上最好吃的味。”
“你爸媽呢?”盯著姣好的側臉,顧南舟輕輕問一句。
“據說是車禍死的。”
“沒有旁的親戚?”
沈喻搖搖頭,故意笑的輕鬆,“親戚嫌我累贅,哪裏肯收?而且,我也不稀罕他們。”
眉眼間拽起一抹倔意,顧南舟想到他們第一次遇見的時候,就是這種不服輸的表,哪怕極其厭惡邊的種種,為了生活,又不得不低頭,虛與委蛇去奉承著別人。
沈喻拿著牙簽,一塊土豆送進裏,還不忘偏過頭來笑問他,“顧先生,你會憐憫我嗎?”
“不會。”
“我無父無母,多可憐。”沒有得到他的同,仿佛還有些失。
顧南舟發引擎,冷冷勾,“這世上比你可憐的人多了去了。”
沈喻笑了,也沒惱,吃著土豆的小兒就沒停過。
車子緩緩行駛,開的並不快。
微風吹進車窗,漾起男人額前幹淨細碎的短發,顧南舟食指慵懶的敲了敲方向盤,沉默片刻,突然淡聲問道:“你想不想知道,自己父母被埋在什麽地方?”
沈喻裏作一頓,眼裏的暗茫一閃即逝,“不想。”
這個答案,倒令顧南舟到意外,“為什麽?”
“不喜歡那種傷的方式。”認真說道,“我想紅的原因,也有一部分是因為他們,等到我站在高的那一天,他們在天上一定可以看見。”
男人狹長的眼角半瞇,潭底的澤,幽戾而高深莫測。
之後,顧南舟隨便找了家餐廳,按照喜好點了幾樣菜。
他並沒有鋪張浪費,三菜一湯,兩葷一素,都是些比較常見的家常小炒。
該說不說,顧先生一旦低調起來,那真是相當接地氣。
不過,沈喻是吃完那些小吃,就已經漲得前包後背了,這會兒看著桌上的菜,一點食也沒有。
碗筷擺在麵前,沈喻紋不,顧南舟見狀,放下喝湯的匙子,“怎麽不吃?”
“方才那些東西已經讓我吃飽了。”再多吃一口,都怕撐死。
顧南舟不悅皺眉,“那麽不健康的東西也能填飽肚子?”
“我們本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在你看來,最適合我的東西很不健康,因為你一直高高在上,而我,永遠也無法瞻仰到你的高度。”
顧南舟覺得好笑,“吃個飯你也能頭頭是道?”
“本來就是。”
還想說什麽,眼見男人逐漸沉的臉,沈喻趕閉,沒敢再火上澆油。
顧南舟扯了扯脖子上的領帶,冰冷的下頜線越發顯得深。
他生氣了,知道。
腦子裏第一反應就是道歉,沈喻又想說對不起,隻是話還未口,就被顧南舟捷足先登,“收起你那些小心思,沈喻,我聽著煩。”
好吧,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也不想再裝腔作勢,“顧先生,強扭的瓜不甜。”
“我還就不信了!”男人陡地暴怒,抄起手邊一盤土豆砸向地板!
啪——
瓷盤碎裂,菜撒了一地。
他也是看吃土豆,才特意點這一份。
顧南舟冷眼斜睨地麵,看來,不配。
沈喻僵直的坐在那裏,隻能默默看著這一切。
這是顧南舟第一次在麵前真正發火,要說不害怕,那是假的。
回到酒店,男人麵仍十分難看。
沈喻怕自己稍不注意又及導火索,隻能點開遙控,乖乖坐在客廳裏看電視。
顧南舟衝了個澡,徑直躺在床上午睡。
隨意換臺,這幾日新聞報道都是關於林薇婭自殺的消息,屏幕上一張張照片放出來,風華正茂,彩灼人,隻可惜佳人已逝,這個世界再也找不到的影,好的、壞的,都不複存在。
沈喻看的神,放在床頭櫃充電的手機,一條短信響起,離得遠,兒沒聽見。
久不見回應,對方又發來一條。
顧南舟被吵得煩,閉起的厲眸驀地睜開。
男人一把拔掉充電,背靠枕頭微坐起上。
屏幕上,閃爍著兩段陌生文字,沒有署名,看樣子不像朋友。
‘在幹嘛?’
‘喂,問你話呢?’
顧南舟皺眉,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一劃,竟發現沈喻的手機並未設置鎖屏碼。
男人點開短消息,敲過去幾個字,‘你是誰?’
沈喻這手機也不知到底用了多年,打字都要卡半天,他給的那些珠寶首飾,隨便拿一個出來都足夠買下一家手機店,不是喜歡拿去換錢麽?
既然錢,又何必裝出一副節約的樣子。
對方回複很快,‘你猜?’
顧南舟麵不悅,眼神凜冽,‘不說?’
‘偏不說。’
顧南舟懶得再去廢話,照著那個號碼打過去。
對方似有意逗弄,就是不接。
顧南舟耐心有限,直接將電話拉黑,手機扔回床頭櫃。
沈喻削了個蘋果在那啃,時不時被綜藝節目逗得捧腹大笑,卻不知,自個兒的手機正被某男霸占著胡作非為,本不拿自己當外人。
顧南舟讓人查了沈喻手機上那個陌生號碼,不出幾分鍾,助理打來電話,“顧先生,查到了。”
“誰?”
手機那邊張了張,“遲宴。”
顧南舟聽到,薄冷冷勾了勾,眸中滿是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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